池中之鱼
“是啊,为什么?”司月玄搭话。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人下的毒。若是,他也不能立刻动声色,因为那时候,在别人的地盘。”张良面色冷凝地说道。
其实他看司月玄拿起那簪子时,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那个中儿经过那装首饰的竹箩,也很正常。不过司月玄一出门,那个中儿立刻就跟着去,他就觉得不寻常。
虽然,红儿对他说了,中儿一般都是守着她的,但是吕业也在旁边跟他使眼色,所以他便跟了来。
果然看见她在万家首饰坊里,要卖掉那只簪子。
照她做事的规律,应该就是想把簪子卖掉,换些衣物食物什么的,给城外的百姓之类的。
也不知道她这么小,为什么总是想着救济百姓。
她非公主,也非商贾巨富。她自己也并无任何田产,家世。也几乎是个穷人,却还在那悲天悯人。
他便走进那家首饰坊,终于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万家公子,自然生得是俊美异常,但是眼神却带着商人应有的精明——这与红儿是一样的。
他与司月玄并肩而坐,那个万越安并没有动手。自然,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他动手。
应该就是他那个小人,唤作刘绝的家伙。
“他也是想着把你带到外面,人多混杂,比较好处理。”张良有些叹息,继续说道:“他虽然年幼,但是思虑周全,若能好好好引导,是个可造之材。”
“嗯,他……”司月玄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中儿,其实她只是比较注意他做的事情,比如他会骑马,会做精致的竹簪子送她,会做很漂亮的窗格子,会做车轮,几乎什么都会,像多啦A梦一样利害。
可是,她不希望张良教会他太多的武功,止戈为武,其实是很武断的说法。
她倒是希望,他能跟着他多认几个字。
然而,这样的乱世里……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战国不是一个古老的名词,而是连年战争,且战争的规模很大,远超过春秋时代。
战国,其实就是乱世的意思。
“要看他自己的意思,我认识他也并不久,不能替他决定什么。”司月玄回答道。
“若你说,他一定会听。”张良看着司月玄的侧脸,笃定地说道。
她愿意用命换他安好,却不愿意替他做决定。
他不免佩服,她的气度。
若……
“不必,我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司月玄回答道:“他的事,并不是我的事。”
“但是你的事,却是他的事。”张良调侃道,确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爽,跟刚才那个中儿要带她走一样的不爽。
“我们说第三件事情吧,是谁对我下的毒?”司月玄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张良也不便再继续说下去,于是接过她的话题回答道:“你觉得勒?”
司月玄一直在思考,可惜都不得参透其中的奥妙。
她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大家也是正常在聊天做事。
“陌生的人肯定不会对我动手,因为我一路上也没有拿出那只簪子,且到了首饰坊里,也没有客人。”司月玄回忆道:“万家公子和那个刘绝比较有可能。且我在万家公子出来,说了几句话之后脑子就开始不清晰了,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动的手。”司月玄照实回答。
“万越安没有动手,我坐在旁边,他没有动过手的痕迹。不过他对你的身世倒是很好奇,且他也真的比较在乎那只簪子。”张良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说要把簪子送他时,他还吓了一跳。”
“为什么吓一跳?”司月玄问道,她当时已经中毒了,莫名就说了那些让她后悔到现在想去把那簪子抢回来……
“因为他觉得你比较不像是拥有那只簪子的人,所以询问你的身世,想以此推敲那只簪子的来历。且我进去的时候,他应该猜测你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才放弃继续追问。结果你说把簪子送他,他就觉得似乎还是很像是你去外面偷来的或者抢来的……”
张良想起那万越安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所以他才断定,他并没有下药的嫌疑。
“所以,那个刘绝就是?”司月玄心跳渐渐加快了,原来那家伙当时在那苦苦纠缠,并非是要买她的簪子,而是趁机动手……
“对,是他。”张良说道:“我进去的时候,看见的表情有一丝异样。那家伙是个老手,所以你并不能察觉,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也似乎没有认出中儿,所以才敢对你下手。”
“那只簪子是什么来历?”司月玄问道,这世道还真不安全。她买个布差点被马踏,送个饭,卖个簪子还被下药……似乎来了这里的人生,就未顺遂过。
“应该是他们公输家族的信物吧,那是代表着掌门之位之类的东西。”张良猜测道。
“公输家族?”司月玄惊问道,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也仿佛出现过,她似乎也怀疑过,中儿其实就是公输家族的人,可是……
“对,他是公输家族的。你应该早就知道吧?”张良睨她一眼,以她聪慧,知道这些应该不难。
“墨家也很会做那些东西啊……机关啊什么的。”司月玄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承认她早就知道这一点。
“诚如你所说,墨家一般都做机关,就算做首饰,也没有那么华丽,墨家的手工都比较朴实。”张良虽然知道司月玄说话的态度有些闪躲,但是还是好好解释着:“而公输家族,历代都是比较喜欢为帝王服务,所以他们的机关攻击性非常强,杀戮的气息很重。所做的首饰也格外精致华丽,因为这都是给王妃贵族们佩戴的。”
“那个墨子,也是贵族,好吗?”司月玄有些不以为然,她自然是不明白墨家跟公输家的区别,毕竟两者她都没有见过,在遇见中儿之前。
“是,但是他的家族后来没落了。”张良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叹息。
司月玄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