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放开你，我做不到
“放开我，离我远点儿！”苏小小绝望的吼道，只是陈天磊的声音比她的还要高吭，还要绝望。
“我做不到！”陈天磊一脸心痛的低喃着，“放开你，我做不到。”
“你之前不是做到了吗？”
陈天磊一愣，“我是不得已的。”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听到陈天磊在叹息？不得已？为什么又是这句话？
温热的水雾弥漫眼前，苏小小转开头去，小手胡乱的抹着，不愿让陈天磊看见她为他落泪的模样。她不想听，想把这句话当成他将她推开的借口，可是却又不由自主的，每每为之撼动。
推拒间，苏小小的手无意间探进陈天大衣襟，收手里，不经意的带出一个被他的体温熨烫得暖暖的物件，她的挣扎中，迅速的掉落在脚边。
落在地上的，是一个荷包，一个绣着桔梗花的猩包。
“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你对我的爱，我一直装在心里。”陈天磊松开苏小小，弯下腰去，慢慢的捡起荷包，轻轻的摩挲着，“我本想着，在我办完手边所有的事，安排好陈家所有的人，我便带着这只荷包到黄泉路上寻你。”
有什么刺进心里，苏小小泪水盈眶，紧紧闭上双眼，转过头去，无法再看着她。
室内有片刻的静寂，就像当初在清遥陈府，在清宛苑那张温暖的大床上，发丝绞缠着睡去时，那种无波的平静。好似后来的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还是他的妻，好似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没有这么多的痛，也没有这么多的眼泪。
陈天磊摩挲着荷包，像是抚摸着什么珍宝，久久才又开口，声调如昔，只是声音沙哑粗涩。
“还记得么？去年秋后的一个夜里，我曾一夜未归。”陈天磊缓慢开口，从未有过的惧怕让他想在这一刻，对苏小小诉尽所有，“你问我，我说是因晚上喝多了酒，宿在了别处，忘了让人回去告诉你。”
苏小小不语，她记得那日，跟他生活了五年，那一日，是陈天磊第一次对她隐瞒了事情。
“其实，我是去了瓮牢。”陈天磊平稳而缓慢的说出每一个字，“帮瓮牢的犯人逃走的，就是我。”
屏佐吸，苏小小震惊的转过头来，她知道陈天磊有一身的武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从瓮牢里救也犯人，搅动整个清遥的劫狱大案，竟然会是她睡了五年的枕边人。
“其实瓮牢里关的，并不是外面传的什么敌国的奸细，就算曾经关过，也在钟怀的暗度陈仓中，早就被放走了。”陈天磊叹了口气，“钟怀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忠君爱国，多年前，他便与沧澜暗中有勾结，只是朝廷一直未能抓到他确切的把柄，况且朝中，还有那个只手可以遮天的钟大人。军粮被烧，少聪前来借粮，这件事情让钟怀很不高兴，因为他说，粮草就是他让人去毁掉的，为了就是不让他们出击迎战，或许更是希望，兵败阵前。所以，借粮之后，少聪便处处受钟怀的人排挤，终于有一日，少聪忍受不了前线缩头挨打的状况，气愤这下，外出喝酒，不想这事竟被钟怀抓了个现形，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诬赖少聪是沧澜安插在大越军中的奸细，于是，少聪便被钟怀以敌国奸细之罪名押进瓮牢。”
陈天磊轻叹一声，接着道，“钟怀仰仗瓮牢地势险峻，所以守备人手并不多，我几次打探后，终于寻得时机混进其中，将只剩下半条命的少聪救了出来。”
苏小小紧握着双手，她虽然没有去过瓮牢，要是清遥的百姓都传，那是个魔鬼都会害怕的地方，可想而知，想要只身从中救人，会有多大的危险，虽然陈天磊只是三言两语，可是那后面，又隐藏了多少危险与艰难。看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男人，听着他说着她全然不知的陌生事情，“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所以，你就不怕伤我的心？”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那么坏。”陈天磊叹了口气，眸中闪过痛苦，“我救人的计划虽然缜密，可是还是让钟怀循着迹象找到了当时帮我的一个同伙，得到了证据之后一路追到了陈府。那次他突然到访，就是为了和我谈条件。”
那日，钟怀离开陈府，又最和蔼，如慈祥的长者一般，向他开出最邪恶的条件。
“什么条件？”
“他开的条件……是要我陈家的一切，还有……你，他让我让你代我受过，便放过我，甚至还让我好生的规劝你。”钟怀要挟他，用苏小小一命，换陈府所有人的命，包括他的命。
苏小小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只是声音仍止不住的轻颤起来，“所以你就休掉了，还找了另一个女人代替我去受过？”
陈天磊注视着苏小小，深深的黑眸里，没有半分后悔。
“我是自私的。”只要你不受到任何伤害，我可以不择手段。
“我救她回来，并不是想让她替我受罪的，我只是不想让她被……”想到程绿水，想到钟怀，罪恶感滔天扑来，苏小小有些无力承受的踉跄了两步，“你怎么能那么做，程绿水她……”
“那是权宜之计。”
苏小小抬眼，“难道……”
“没有，我在入狱前就已请了人来帮忙，程绿水被带到钟府的当晚，便被人救走了，没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些，管事的在他重伤初醒时，已经完完本本的告诉了他。
“既然你计划的如此周秘，你可以让我去，再让人来救我不也一样吗？”
“不，我不行的。”陈天磊黑亮的瞳眸牢牢的锁着苏小小，沙哑的声音低吼，近乎泣血，“程绿水不是你，所以我能忍，可以冒那个险。若是换做是你落在他们的手里，我会抓狂的。”
钟怀就是清遥的土皇帝，权势盖天，就连计谋高妙的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安然脱身。所以他立刻就决定，无论这关能不能闯得过，无论陈认身家能保全几分，或是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地，他都不愿意看着苏小小去涉险。
苏小小颤抖着，卷曲在掌心的指甲刺激了柔软的掌心也不自知。她不敢相信，陈天磊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做出的决定竟然是将她远远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