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哟,情蛊入得计中计!
谢岙脑门一滴冷汗刷的滚了下来。
对于这只即使这般情况下也避开了她受伤手腕的手,谢岙闭了闭眼,狠了狠心,从地上捡起长剑反手一划——
“嗤啦——”
布料撕裂声厅堂内刺耳响起,好似千针万线心头划过,虽不深,却是密密麻麻刺痛。
就这时,笼罩山庄上方的禁制剧烈一晃,水纹如浪花急涌,金光闪动,厅内众皆被震得气息一滞,显是数量惊的妖魔涌上了山庄。
“等与无冤无仇,为何把们也困这里,”玉贤冷声质问,面色有些着急慌乱。
因为们被拉来当观众见证反派Boss榭筝遨出场,方便榭筝傲恶徒之名被大肆宣传,红遍雷云岭南北,以后想洗白都难——
谢岙心里默默补了句真相,脸上却是一派懒得理会的高深作派,盯了盯练剑坪上撤离的差不多了的小弟子和已经摆出灭魔剑阵的大弟子们,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扫过门边几名看似前来通报却双眼木讷的弟子,抬脚继续往前走,来到右侧金蜼彝古鼎前。
按照昨晚被告知的方法,谢岙费力抬着古鼎向右转动三圈半,再来到左边的古鼎前,向左转动到申时位置,一声轻微咯噔声响后,金丝楠木大椅后的墙壁轰隆隆交错打开,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方洞,洞口机关已经被破坏了,谢岙拿起了玉石令牌。
“师叔——!”天阳一声大吼,声音似惊电劈来,“不可...若是放进去——”
…就会一炷香时间内,解除太苍山庄所有禁制,三日不得恢复。
谢岙脖子上剧烈一痛,提醒的意味不言而喻。手指因为剧痛微微抽搐,谢岙闭了闭眼,把玉石令牌放入形状契合的洞中。
刹那间,金光叠射乱溢,水壁犹如潮汐骤然一涌,重重覆盖褪下,波纹层层挤压,禁制壁罩顷刻间薄透了几分,壁外妖气翻涌,阴风大作,黑雾弥漫。
——现能相信的,只有琴凝然肯定不舍得让青钧少年受伤,而青钧少年定不会让其他有事。
谢岙退到厅门前,拎起一直沉默的白抒远,抗肩上就往出走。
“铿——”
剑啸声猝然响起,一把把虚剑浮谢岙周身,环成一道青光剑阵,密密麻麻相连,如云叠千层,流转千光万影。
“…师叔。”
以往清越声音此时寒沉幽荒,犹如被一把刀刃划破喉咙上,生生割离出来每个破碎音节,字字见血。
谢岙心口扑通一跳,不由转头望去,少年竟是勉强站起,凝黑双眸布满血丝,俊颜如蒙着皑皑白雪,冷寂无涯,苍白死沉,直直盯来的目光好似暴虐狂风,碾过荒原遍野,寸草不生。
谢岙脑袋嗡的一响,只觉头皮毛孔全部炸开,丝丝凉气倒灌而入,游走经脉血管,透心彻骨凉。
这、这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要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模样!
谢岙咽咽口水,咬咬牙,猛然向剑屏上撞去。
脑门即将碰触到锋利剑刃的刹那,虚剑似是一触即碎,剑气刹那消失弥散。谢岙心底有些复杂,扛着白抒远,跨过门槛,看到外面神情木讷的几名弟子,立刻把肉包袱交给他们。
厅堂内,云青钧脚下迈出一步,身形却是微微一晃,如今身体本就不受控制,这一步迈出如万蚁蚀骨,再也动弹不得。
看着门外阴沉天色,少年几乎用尽全力才能捏紧手中破碎衣料,黑眸犹如雨中明灭的孤灯,下一瞬就会抖晃熄灭。
……
太苍山庄?飞龙阁
湖边,暗流激涌,腥风阵阵,浊气翻搅湖心,深涡擦过岸边激起四野水浪。
几名行尸走肉般的弟子把白抒远和谢岙两御剑带到湖边,湖岸四周躺着数名山庄弟子和玉林派道士,一动不动,谢岙忍着上前探鼻息的冲动。
按照琴凝然所布的局,此处便是最终Boss战地点。那软骨散加上后遗症也只有一炷香多一点的效果,也正是禁制撤离之时,被众妖包围的云青均等必然先除妖,进而不得不斩断剩余四根昊天玄天链,阻止大部分妖物,最后来到此处重新封印聚妖之阵。
到时候,‘敲’此处的‘恶师叔?榭筝傲’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云青均再如何念及同门情谊——重开聚妖之阵,累及其他门派,引妖袭击山庄,又故意解除禁制,分明是陷太仓山庄于不利,陷弟子于危险,罔顾他性命,这般不仁不义自然会引起云青均厌恶至极,最后一剑捅过来gameoVeR。
不过么……
昊天玄铁链被斩断、山庄飞升之时,必然会引起某只青龙注意——就不信这货会放着碗里的肉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飞上天!
谢岙脑子里闪过逃出升天后,针对‘凝然师侄’的各种打击报复方法,看了看几乎变成砚台盘的湖水,弯腰架住白抒远的胳膊窝,把他往水阁中央拖了拖,稍稍远离水浪,正气喘吁吁时,就见他仰下巴抬头,此情此景下,竟露出一抹微笑,仿若悠悠蒲草随风劲扬。
“思来想去,还是不信师叔会做这等事情。”
谢岙不吭声,继续拖拖。
“师叔昨夜还与共赏花灯,心心念念如何取了经书离开,”白抒远唇上粘着一根野草,润泽唇角翘起,好似任它焦土之地也能变成无尽良田花丛,“若不是昨夜忽感不适早些睡下,说不定师叔已经取走了经书偷偷溜出山庄——怎么会忽然就变成这般状况?”
…啧,看来这牵魂情蛊还附带催眠暗示效果,把昨夜动手的事情替换成了身体不适,难怪白抒远之前一直无所察觉。
想到衣服里贴的传音符,这厮随时变身小怪兽的属性,谢岙继续默不作声,把他拖到屏风前靠着,正要起身时,袖子蓦地被一把捉住。
“或者…师叔是被谁所利用?”青年含笑凤眸浮现点点锐光,凝聚盯来,几欲掠过心底。
“…抒远师侄多虑了。”看到右边飘荡半截的袖子,瞅瞅左边被青年捉住的袖子,谢岙眼皮抽抽,脸上依旧维持雷打不动的莫测神情,抽出青年身后的湛白长剑,准备如法炮制这边的袖子。
“那么…这是什么?”
白抒远目光下移,落谢岙脖子上。
谢岙顺着目光低头一看,只见领口因为刚才扛背搬拖形重物而扯开些许,露出一抹雷极环。
“这般涌动灵光…”白抒远皱眉,“难道是控制…”
谢岙心口剧跳,猛然伸手捂住青年的嘴。然而下一瞬,谢岙浑身颤抖僵硬,一声闷哼溢出口唇。
湖风吹不尽,衣衫纠缠之间,一把湛白长剑从腹部贯穿而过,血流滴答落下,谢岙的手还剑柄上握着,另一只修长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以绝对制服的力量生生把剑锋掉转刺入。
这般力道…看来药效百分百已经过去了。
谢岙看着青年刹那间木讷无神的双眸,深深叹口气,每一次呼吸都好似泼了酒的刀刃腹部重新舔过一次,刺痛灼烧到嗓子眼里。
这药效时间分明比一炷香要短,白抒远却提前恢复了力气,看来又是出自凝然师侄手笔。
假装布下那最终之局,误导自己的思路,把所有戒备和计划都放最后,然而却此处埋下了杀招。
此时自己恶徒之名已经圆满博得,被云青均憎恶厌恨;太仓山庄也已经割断了昊天玄铁链,远离‘污浊俗世’;而这既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无法准备逃脱,又能借白抒远之手遮掩种种证据,甚至夺去她最后辩驳洗白的机会,不冒丝丝风险。
好一个一石三鸟,环环相扣,步步杀机的计谋——凝然师侄,还真是舍不得师叔安然离开。
谢岙紧紧握着剑柄不让它再深入,然而青年的手却毫不迟疑继续推进,血流顺着刀刃汩汩流下,谢岙脸色煞白,牙关打颤,只觉肚子抽搐的快要扭成大麻花。
卧槽,等此事一了,一定用色空棒把白抒远这货压成饺子皮!把这蛊虫一个个挤出来!!
“铃……”
天空忽然响起清脆悦耳之声,正是太苍山庄所有禁制彻底褪去声响。远处山崖的位置传来桀桀诡笑,森森阴风,簌簌妖气流窜之音,加之天空雷云密布,霎时间整座山庄犹如妖魔占据的巢穴,诡秘悚然。
相对而言,这飞龙阁内倒是安全一些,不仅有玉林派弟子用六明件设的驱浊法阵,又有叱邪剑镇压湖中,只是如此多的血要想办法止住,不然连抹额都压不住味道。
等等…湖中…
之前山庄禁制尚未解除时,那只巨轮蜘蛛精就已经出现——
谢岙眉头紧皱。
啧,只顾得上对台词拖延时间,差点忘了湖中的聚妖之阵可以直接通往外界!
谢岙大脑分析完毕,身体紧随调动阳气罩身,猛然一下铁头功撞开青年,趁他吃痛松手刹那拔出腹中长剑。
“哧……”
剑刃摩过血肉传出渗钝响声,谢岙膝盖一软几乎跪地上。
…谁他姥姥的说痛到极致就麻木了?简直胡扯蛋!
谢岙满头冷汗如瓢泼大雨,轻微眩晕视线中,看着湖中腥风邪雨欲来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就要抽出身后色空棒,一手却迅速伸来,急点几处大穴止住了血,同时扣着谢岙肩膀转到了身后——
“当——”
三尺长剑架住一只从湖中窜出的黑物,剑啸厉响,白抒远挡身前,剑锋一扭,锐光如闪电驰过,那黑影阴阴凄叫一声落回湖中,激起周遭万迭浪花。
谢岙握着的棒子没发挥余地,看青年转身过来,神情顿时一紧。
“师叔……”
白抒远一手撑额,一双凤眸时而清亮时而迷离,如覆盖浓雾,视线落到谢岙身上,凝顿片刻,待看到那腹部斑斑血迹,瞳孔遽然一缩,眸中浓雾激烈晃荡,嘴角动了动正要说话,却是猝然喷出一口猩红浓血。
“抒远…师侄?”看到白抒远一手猛攒胸口衣襟,浑身似是痛极,谢岙脚下不由上前一步,理智却叫嚣着拼命困住了脚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不想竟是白抒远…这般害了师叔——!!”
白抒远脚下踉跄后退一步,几乎跌坐地上,脸色惨白吓,凤眸狂乱猝闪,不知思及念及什么,又是一口浓血喷满衣襟,脖颈周遭筋脉浮出皮肤,神情骇,犹如承受心肉寸寸割裂之痛。
这…这莫不是情蛊发作?难不成是白抒远回忆起什么,刺激到了蛊毒?!
谢岙惊得脑门冷汗都颗颗凝住,看到青年云衫外罩上尽是连连血迹,一个箭步窜上,“抒远师侄,不要乱想!”
说罢一手刀就要劈上青年后颈,把他弄晕。
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谢岙劈下来的手腕,白抒远嘴角荡起一抹苦笑,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师叔不知……宁愿这般,也不愿见受伤,受制于,”凤眸一弯,如月下流水袅袅,远山斜阳浮暖,好似三千情丝皆绊了眼梢,“更不愿师叔…就此恨…”
以往轻狂带笑的朗朗嗓音此时虚弱下来,白抒远双眸又浮上迷雾时,怀中一物体隐隐发出微弱红光,犹如狂风席卷,吹散了那抹浓雾。白抒远咬牙闷哼一声,血痕顺着唇角流下,脖颈上的筋脉爬到了额角,显然要硬扛着蛊毒不愿意再受控。
“啧,这是牵魂情蛊,岂非现能消解!待到师叔——”谢岙说了一半,猛然想起背后贴着的传音符,后半句话卡嗓子眼里,转头就要水阁中找能写字的东西。
正此时,一道触目骇的磅礴剑气笼罩山崖东边,震得整座山庄回荡剑鸣嗡响之后,地面一阵剧烈椅,犹如巨大圆盘上下簸荡。
啧啧,果然青钧师侄有了修仙道长辅攻速度更快,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就灭了妖、开始斩断昊天玄铁链!
谢岙紧绷神情松了松。
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越近越有保障,不过这么快的速度也很激励心!
“哗啦——”
没等谢岙多瞄两眼东崖,湖中水面蓦然炸开,浪花滚溅数丈高,一只身长近乎连绵不绝的黑色虫妖从浪中跃出,双目浑浊赤黄,向水阁一个猛子扎来,轰然撞碎了雕廊画栋,石砌台面,落断裂的游廊边上,化作一名面容狰狞的半妖男子。
“哈哈哈,老子终于寻到了这纯阳之体!这次定要掐头去肢,先嚼碎最软的肚子解馋!”
谢岙眼睛霎时浑圆撑大。
卧槽,这不是那只黑蚓怪?不是被清风观收去了么?!怎地还会出现这里!!
看到那两道凶冷目光如虫附骨黏自己身上,谢岙立刻张开了金刚罩,连同青年一起包裹内。
“哼!难道以为这物就能难倒本妖?!”黑蚓怪手中轮出百余斤大刀,狠狠砸上金罩。
一时间刺耳尖锐声响起,妖气本被金罩纯光逼得一缩,那刀上突兀缠着的一条金红符绳却忽然猩光一闪,浑厚金刚罩竟骤然碎裂,谢岙浑身剧烈一颤,凝滞阳气阻堵胸口筋脉,本就受伤的身体不堪倒地。
“哈哈哈,幸好那把这东西给了老子,不然撬开这罩子还真需一番功夫!”
啧…凝然师侄,还真是处处留有后招……
谢岙撑着色空棒椅站起,还没站稳,忽然被抱起急掠过游廊,本欲带出飞龙阁,却又一转来到了六明驱邪阵中,放了一件宝器旁。
逍遥冠下倾墨长发丝擦过谢岙脸颊,白抒远眸中有着焦虑担忧,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融醉春雨的安抚笑容,“师叔此莫要逞强,去去就来。”
说罢一旋首纵身跃出,提剑对上紧随跟来、寻找阵眼欲破的黑蚓怪,一招十方剑阵如虹光铺面杀去,但见剑光精纯迭起,浩荡意气冲霄而上,直逼的那黑妖远离此地,斗千波水浪上。
看到白抒远斗得暂且占了上风,谢岙紧绷的视线渐渐放软。
也是,好像这黑蚓怪虽擅长跑又十分难降,妖力却也并非多么厉害。
谢岙微微松口气。
下一瞬,那口气却骤然堵喉咙眼里。
水浪上,身影如画的青年猝然倾身,似是胸口蓦然痛极之下本能蜷缩,失神刹那,大刀带着阴煞狂风劈过,虽堪堪避开,也被刀风扫到了游廊内,直撞大理石屏风上,生生震碎石台,沁红鲜血喷了满身,再无动弹。
这情蛊刚才稍缓停下,紧要关头却又发作,明显是被……
谢岙狠狠咬唇,看到那黑蚓怪脚下一拐直冲这里而来,手中提棒欲聚阳力,浑身气力却凝堵胸口,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半分阳气无法聚集。
六明件法阵本意为驱邪逐污,乃净化练气之阵,虽能挡妖,并不难破,尤其遇到黑蚓怪这等混于世俗中长了灵智的妖,更是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被寻到了阵眼,一刀劈碎,破阵而入,一把提起了谢岙脖子捏紧,狰狞森笑。
“看这回如何逃出——啊啊!”
黑妖倏然一声惨叫怒吼,身后被一把如火长剑贯穿胸膛。
那长剑之火烈烈肆涌,犹如朝阳璀璨,涌动真气竟比之前强烈数倍,映得青年眉眼清晰,凤眸如连天晚霞,脸上却布满了挣扎痛色,唇角不断溢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谢岙被黑蚓怪吃痛甩到地上,滚了几滚,爬起来一看,三神七魄登时吓去大半。
这剑法分明是急速耗眷元真丹的玉石共焚之招!
“白……”
“啊啊啊——”
黑蚓怪受不住狂煞真气,唳嘹一声变回了妖身,狰狞虫身死死绞缠住青年,完全包裹内,试图狭小空间内让那烈火反噬对方。
虫身缝隙中隐约可见青年碧衣墨发透过缝隙,狂乱飞舞,火光虫身内越烧越旺,越烧越烈,烧去了大半虫身下,没过了青年俊逸容颜,清扬眉宇,握剑之手只剩如漆黑骨,依旧死死不松,通红之剑上火光猝然暴涨,几欲吞天噬地。
遽然一瞬间,赤焰火光几乎遮蔽半边天空,一妖一皆化成炽红火团,黑妖一声扭曲惨嚎之后,那火团蓦地炸开——
“哗啦……”
焚烧殆倔的灰渣,随着长风漫天飘散,染尽枝叶湖水,草丛白石。
‘师叔……’
彷如幻觉的声音飘过耳畔,片片灰末从眼前缓缓飘过,落额头、鼻尖、脸颊,谢岙脑中却是空白一片,浑浑噩噩睁着眼睛,只觉眼前一切好似镜花虚假——
直到漫天灰末中,一个东西吧嗒落了眼前不远,静静躺地上。
谢岙铮铮呆呆,踉跄来到了那东西前面,红皮为封,字迹古朴,正是《天地神阳转魄还魂经》,书中一根云纹兽牙笄。
除此以外,再无那凤眸含笑的青年半分衣角。
“啊……”
谢岙声音破碎喉咙里,脸上灰渣宛如还带着刺痛热度,灼烧了所有感官,双眸刹那赤红如血,手指狠狠抠入地面,窒闷气流胸口狠狠翻搅,随着一口热血冲破了凝阻涌出喉咙。
一切太过突然,所有神经都愤怒拒绝。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便可以带着他一起走…
眼前模糊地可怕,谢岙把这两样东西紧紧揣入怀中,金棒狠狠扎地上,酸涩发烫的眼眶拼命睁大,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黑雾。
荒廊断木,游廊如漆,一名女子缓步走来,身如湖边弱柳,烟秋色衣衫,秋色水眸,纤丽容貌。
谢岙双目犹如被毒尾蛰到,吃痛一缩,却是烧得更加赤红一片。
琴凝然…琴凝然…琴凝然——!!!
沸腾血液轰然直奔脑顶,谢岙提棒而起,脚下猛然一踩,踏过岸边巨石跃入游廊,阳气尽数凝手上,手中色空棒化作如火长剑,直刺女子身体——
“噗——”
飘隐畔旁,长剑深深没入女子体内,轻而易举。
“为何…为何…”谢岙手中长剑微微抖动,双眸如血铺满,嘶哑声破喉而出,“为何要害他——!”
“师叔永远不会懂…”
琴凝然轻吐一言,没有丝毫抵抗,没有看向谢岙,目光遥遥望着游廊另一边。
拱门处,一行正往此处赶来。
最前方,那沉稳少年长眉间堆积终岁严寒,面容稍显几分过于消耗剑气的疲惫,衣衫干净如冷玉,满袖如盈苍云白雪,世间万千釜浑浊隔绝于外,仿佛这一生,只为了苍生大义而活。
偏偏这样的…
偏偏这样的,那样的眼神,那的关怀,一切一切都给了…….
她怎能容,怎能忍。
烟秋色水袖如蝶翩跹,琴凝然身体从剑尖软软滑落,视线痴痴纠缠那身上——
谁与共携袖,谁与长相约,谁与同辗转,谁与永缠绵。
看到那恰是抬眸望来,寒凉视线落自己身上,琴凝然嘴角缓缓翘起,犹如最终慕画如愿落下,慢慢闭上了眼。
“凝然师姐——!”一名弟子震惊高呼出声,看到持剑铮铮的谢岙,“竟然杀了师姐!”
凌厉掌风扫来,谢岙被击中,身子向后高高扬起,灰渣靴底轻飘缓落,身子直冲湖面飞去。
“哗啦——”
湖水中蓦然跃出一只妖兽,贪婪张开了口,一口吞入了腹中。
谢岙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缝隙可见的天空中,急速掠来的若兰身影,以及如同墨水倾洒扑来的万千剑影——
黑暗袭上,一滴热液滑落眼角。
抒远师侄…
原来…终归是…
师叔断了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