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韶华若梦⑩【VIP】
中森青子抿紧嘴唇，眼泪无声地流淌。
快斗的心倏地沉了下去。他扶住青梅竹马的肩膀，声音异常温柔：“青子，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我们拆了炸弹……不……我们以为拆了炸弹……”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我们走出了那个地方好远……然后，然后……白马说……他说他的墨镜落在那里了……后来……后来……”
她颤抖地闭上双眼。
“他回去了，然后……爆炸了。”快斗紧紧蹙着眉，轻声地，替她说了出来。
“……快斗……”青子睁开泪眼，朦胧地看到青梅竹马英俊的、苍白的、哀伤的脸，她伸手抓住快斗血迹斑斑的衣服，声音嘶哑，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
……
时间是下午。天空阴云密布，雨丝缓缓飘落。
他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这个世界仿佛再也看不到太阳。
他从柜台小姐那里接过房间钥匙，走进小旅馆阴冷的走廊。他走过一扇扇紧闭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特有的霉味。
他停在一扇门前，钥匙在锁眼中刚刚发出打开的声音，门已经被里面的人大力拉开。
“你终于现身了！……”对面的女子的气息有些急促，“你到底要做什么！真田？！”
他平静地看着对方激动的眼，低低地说：“这就是你的欢迎方式？不请我进去吗，宫野？”
站在房间里的女子有着冰蓝色的瞳孔，宛如一块剔透的冰，黑色披肩发，美丽而清冷的五官没有表情。她冷冷地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眉尖一挑，打开门将他让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在这种低劣的小旅馆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他说。
宫野绘理轻轻耸了一下肩：“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在意的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很感谢你帮我藏在这里，缘奈他们才找不到，可是……你为什么和这个旅馆的工作人员像对待犯人一样把我关起来？！连一份报纸都不肯给我看——”
“你最好别看。”他冷冷地说。
绘理表情微微一僵，她的眼里忽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难道记者会写工藤信之少爷终于临幸可怜的筱原缘奈小姐吗？哼……”她眼神一黯。
“报纸上怎么会写那么无聊的事？就算那件事曝光了，以工藤和筱原两家的力量，还怕堵不住记者的嘴？”
“那——”绘理疑惑地蹙起眉，“报纸上写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前，抬起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刘海。
绘理蹙着眉看着他，良久，她端起手臂：“真田，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出走以后的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真田临也放下手，叹了口气：“无知是一种幸福……”
“什么？”绘理不解，“你到底——啊？！”
她惊恐地捂住嘴。
真田临也转过身来，尽管逆着光，但那猩红色的瞳孔还是清晰得恐怖，连眼白都快要消失不见的恐怖。
“你……你的眼睛怎么弄……”绘理带着震惊和不解低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走进她，从怀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她。
第一版大标题的白底黑字十分刺眼——
“筱原家满族灭门？！——重大连环杀人案，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嘴唇颤抖起来，报纸从冰凉的指尖滑落。绘理退了一步，撞到墙壁，惊恐地盯着掉落在地上的报纸：“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看着她，走过去俯身捡起报纸，递到她面前：“不仔细看看吗？”
绘理的脸色苍白如雪，她浑身微微颤抖着，良久，仿佛是在使用积蓄很久的勇气一般，决绝地伸出手，接过报纸。
杀人过程……死者名单……
内容一点点残忍地被大脑接受着，绘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瞳孔却干涩得没有水分，她的嘴唇开合几次，才沙哑地问了出来：“……他们……都死了？”
“是。”他说。
手指猛地攥起来，报纸边缘被揉得卷曲，她睁着惊恐的眼，惊痛的泪水伴着她崩溃的嗓音爆发出来：“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啊！！！他们死了？！缘奈……黑羽……还有……”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扔掉报纸，抓住自己的头发，“还有……信之……也……”
她慢慢地跪下来，眼泪不知所措地、大滴大滴地砸在报纸上，她的哭泣声嘶哑而绝望，视线在“死亡名单”上椅着，椅着……然后突然静止。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用猩红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绘理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真田……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开口：“当然，是我杀了他们。”
“你……”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你……杀了……他们？”
“是。”他回答得异常平静，“虽然没有亲自下手，不过也可以算是。”
绘理睁大了眼睛愣怔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她维持着那样惊怔的眼神好久，在确定他并没有说谎后，才慢慢转变成难以置信的愤怒，她踉跄地冲过去，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椅着他，指甲陷入他的皮肤：“——是你？！你杀了他们？！你疯了？！你脑子出毛病了？！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杀我吗？！你以为我会怕吗？！你杀了我吧！！哈……你杀我啊！！杀啊！！”
他不语不动，镇静地忍受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忍受着她狠命的捶打和眼泪，直到绘理喊得累了，慢慢瘫坐在地，他才蹲下来，冷冷地看着她绝望的眼。
“我会杀了你。”他说。
宫野绘理缓缓抬起头，她低低地笑起来，眼里充满绝望：“很好。我并不想活……”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工藤信之没有背叛你，一切全是我的策划。”
“……”
“我给他的茶里下了药，所以他才对小姐做出了那种事。”
“……”
“我之所以这么做，因为黑羽和工藤他们即将识破我的阴谋，所以，‘扰乱军心’是很适合的方式——”
“啪！”一个狠狠的耳光，绘理看着他擦掉嘴角的血迹，低声说：“你让我感到恶心。要动手就快点，杀了我你也没有什么后患了。”
“可是，工藤还没有死。”
绘理猛地抬起头：“什么？！”
“别搞错了……”他讽刺地笑起来，指着绘理已经鼓起的小腹，“我指的是这个。”
她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沉默一秒，突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快地向门口冲去——他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反拧过来，她拼命挣扎着，尖声喊出来：“救——”
“命”字憋在口中，他紧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你喊人没用，方圆五十米内都是我的人，而且，你的活动这么剧烈对孩子也不好啊……”
绘理渐渐停止了挣扎，他也慢慢放下了手。
“为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留着你还有用。”他冷淡地说，“如果你不想孩子死掉的话，就一切听我吩咐——加入我们的组织。”
“我能有什么用？”她咬着牙问道。
“我们需要你的孩子。”他诚实地说。
“那我宁愿他死掉！”
“这由不得你。”他无情地说，“如果你现在死掉，我们会剖开你的腹部，用你和工藤的孩子去做人体实验，不要以为我们做不到；如果你听我的吩咐，你的孩子生下来还会有很优厚的待遇，两者你任选其一……好好考虑一下？”
绘理冷冷地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微微一笑，放了手，猩红色的、深邃的瞳孔冷冷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回头，用一种彻底平静了的眼神尖锐地看着他。
“怎么样？”他心里略微赞赏了一下对方，淡淡地问。
“我答应你。”她平静地说，眼里的湖泊是一潭死水，“禽。兽。”
“很好。”他走到门前，回头说道，“那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明天会有人来接你。”
“——你的眼睛是信之干的吧？”他的步子因这句话硬生生顿住，手在门把手上停顿住，“不愧是他……干得好。”
他忍住一阵难得的怒气，回过头笑道：“忘记告诉你，他是中了我三枪后，从岩石上掉下去摔死的。”
绘理表情一滞，微微一笑：“不愧是他，这么壮烈的死法……不过，我想，他是故意让你击中的吧？”
他没有吭声，手指用力，门把手几乎变形。
“你的命运……从此归于我们。”他低声说了这句话，开门出去。
尽管他尽量飞快离开，还是听见了和某人一个语气的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真田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