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又是混帐时分
孟良悠悠的醒来,看到自己的头正靠在黄月英的腿上,黄月英用羊皮兜里的水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并将麦面饼一点点的捏碎放入他的口中。
孟良挣扎着起来,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黄月英说:“有半个多时辰了。”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你好好休息会,恢复下体力,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黄月英将手里的半块麦饼递给他:“你先把这个吃了吧。”
“那你呢?”
“我吃过了。我小睡一会,一会叫我。”
孟良狼吞虎咽的吃下那半个麦饼,人也觉得精神恢复了点。看黄月英睡得正香,四下查看了下,听听动静,又爬上了一棵高树了望了会,山上山下静悄悄的。这才醒悟过来,刚才那牛角号不是叫人的,是村子里那些丹阳兵集合的号声。这样一想,人放松下来,倦意涌起,溜下树,就靠着树根睡着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黄月英已不在原来的地方,装连弩的包裹扔在一边,羊皮水囊却不在了。孟良拎起包裹,随着水声找过去。在十几步远的地方是个泉眼,一个白花花的背影正在泉眼里洗浴,边上小树丛上搭着些衣服正在晾晒。孟良一个激灵,心里蹦蹦乱跳,忙掉头回到原来的地方,靠在树根上假寐。
过了一会,黄月英走过来,问道:“醒了吗?要醒了,那边有湾泉水,我带你去洗洗吧,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揉搓一下,你身上又臭又脏。”
孟良的铠甲昨晚奔跑的时候就脱下来,用衣服包着一直拎在手里,听的黄月英如此说,将铠甲挂在树枝上,拿起衣服往泉眼边走去,口里说道:“不用啊,我自己洗吧。”
黄月英也不搭理他,跟着就来到泉边,孟良无奈,下到水里,在水中把衣服都脱下来,扔给岸边的黄月英。
两人一边各自洗着,这才开始把昨天发生情况相互说了下。
黄月英说:“我昨晚独自一人在家,孔明还没回来,就听到街上人乱哄哄的,跑出去一看,就听到有人在喊,城破了城破了,丹阳兵杀进城来了。我一听,随手抓起这还没改良好的连弩就跟着人群跑了出来。后来被三个丹阳骑兵追杀,就碰到了你。这到底回事啊?”
孟良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早就被人算计了。一开始人家就做了个圈套,以彭城相为诱饵引我上当,我是利令智昏啊。一来我提出的土地改革的方案引起了不仅是彭城豪族的忌惮,连下邳的豪族们也感到危机。二来,我们民军的实力壮大引起了刺史陶谦的注意,他一直就在想办法削弱我们的力量。第三,彭城相赵栾和陶谦暗地里肯定有什么协议,所以,我到彭城之后,他一直示弱,采用骄兵之计令我不做防备。直至昨晚,丹阳兵、郡国兵、豪族私兵联合行动,我们才连失武原、彭城两地啊,赵二春、史涣为了救我,凶多吉少,糜榕、阎忠、阚泽生死未卜。现在,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回到凤翔城,等待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黄月英迟疑了会,说道:“我在逃乱的路上听到的,也不知真假,有人说,是凤翔城先沦陷,然后再打的武原。”
“什么?凤翔城也沦陷了?怎么可能?哎呀,万三儿还在那里啊”孟良睁大了眼睛。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内奸。”
武原、凤翔城的城防都是坚固异常,特别是凤翔城,有一套完整的城防体系,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被同时攻破。
那就是一个可能,孟良集团内部出了内奸,是这个人,或者是这几个人故意将敌人放进来的。
会是谁呢?是谁和陶谦他们勾结起来的?
孟良脑袋一片糊涂,现在除了赵二春、史涣这两人他亲眼看到他们在与敌搏斗之外,其他人个个都有嫌疑。
孔明、石广元公开反对过他的土地改革计划,事发当晚两人又不知去向;魏延、糜威是武原城的城防守将,几乎没做抵抗就将敌人放进来了;阎忠倒是劝过他加强彭城的兵力,谁知道他是不是金蝉脱壳之计,还有阚泽,他一直在统计郡国兵的器械、粮食,会不会与赵栾他们有勾结?还有吕掌柜,事先怎么会一点情报都没得到?糜竺,虽然把妹妹嫁给了他,但在那时代,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是不是他和陶谦做了什么交易,不然为什么要喊活捉孟良呢?最可疑的是徐庶、甘宁,为什么指名道姓让他们去琅琊,带走最精锐的骑兵?
特别是徐庶,在三国中他就干过这样的事。刘备兵败荆州逃亡,他听说曹操掳掠了他的母亲,以此为借口,当时就和刘备、孔明告别,投奔曹营。只不过在曹营中人才太多,曹操对他又有所猜忌,这才不显名不露水,默默一生。并不是象罗贯中所写的那样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甘宁也有嫌疑,他就想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黄月英听着他的分析,大吃一惊,说道:“孟良,你怎么能怀疑所有人啊,这在心理学上是典型的自卑自闭症啊,你性格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因素?”
孟良继续道:“你不装哪,继续分析你的心理学啊。”
黄月英不接他的话茬,继续说道:“难怪他们都在议论你没经历过挫折,怕经不起失败的打击,没想到你如此孱弱啊。”
“唉,我现在真想回去了,不是说我们还有四十年的阳寿吗?”
黄月英柔声的说:“孟良,从我思想有意识一来,我从未感觉到,更没体会出,一个人原来有这么大的力量,他可以改变一个世界,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样轰轰烈烈的日子你不去过,就想着平平庸庸的一生?来的时候懵懵懂懂,走的时候一点痕迹都不留?你不知道,当初孔明写信让我们来凤翔城的时候,他在信里描述这里的变化,一个少年独自打造出一个崭新的社会,你让我多么激动?可惜,我是女儿身,我不能像你那样叱咤风云,但我要尽我所能,为这历史创造出一个奇迹。那天你说我将会在史书上留下中华织神的名号,我激动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孟良插话道:“那你为何不承认你是夕颜?”
“不,我要和过去的我割断开,我要彻底的融入我现在的角色,我就是孔明的妻子,我是黄月英,一个注定要留名青史的人。当然,忘记过去是痛苦的,当初见到你也是太让我兴奋了,我已经为此后悔不迭。早知道,我就应该严严实实的掩盖住自己。”
“得了吧,还留名青史呢,我们现在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嘿嘿,又是野外露营时分,可惜缘分已了。”孟良苦笑道。
“嘿嘿,我们俩也就是个露营的缘分,至多是个混帐。”黄月英也嘿嘿的笑了起来。紧接着,黄月英正色道:“打住。打住,我们从哪里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恢复到若干分钟前,刚才这节删除,别弄得我心猿意马的。我们重新做回自己的角色。现在,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去哪里?”
孟良想了一想,说:“去留县,现在只有寄希望于留县了。那里偏僻,估计陶谦一时半会还不会顾及到那里。”
孟良现在想的只能依靠韩线来打探消息了,韩线组织严密,而且建立之初就有纪律,只对风字一号效忠。假使韩公至投靠陶谦的话,他能做的只是出卖这条线,但是无法让他们对他效忠。韩线在各地都设的有点,消息灵通,在那里可以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好,我们就去留县,把那里作为东山再起的第一个据点,而我,黄月英则是你东山再起的第一个追随者。呵呵,以后功成名就,我可得分一杯羹啊。”
孟良只是把黄月英的话当做激励他雄心热情的鼓励,并没留意她眼睛里的狂热,大脑里却在盘算如何去留县?
孟良说:“我们得改装一下,我的这套甲不能带了,找地方把它掩埋起来。枪也不能这样拿着,我得找根竹棍把它藏进去,你那把连弩也得拆卸下来。还有,你得女扮男装,这样路上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这把狩猎刀你拿着藏在身上,作为防身之用。哦,对了,你先把头发绞了。”
黄月英看看自己的长发,对着水面照了会,迟疑的说道:“我们不能扮着一对夫妻吗,这头发绞了真可惜。”
“刚才还想青史留名,现在几根头发都舍不得,唉,女人啊。这样吧,你看看怎样把脸弄得丑一点。。。。。。”
孟良话未说完,那黄月英已经开始绞头发了。
两人收拾妥当,相互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漏洞。现在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乡间少年了。两人说好,万一别人要问,就说二人去留县投亲靠友。
饶是这样,孟良对外面的情况不熟悉,还是尽量避开大路,绕行小道,这样一来,原本可以两天时间到留县的,现在花四天了。幸亏在丹阳兵身上搜到了几百文钱,在他们麦饼吃完之后,两人又在小集镇上补充了点干粮。
这天晚上,孟良看黄月英走了两天,脚开始一瘸一拐,知道她的脚起泡了,就在一个路边的小酒馆歇了下来。
怎么住宿倒成了问题。
这时候的小酒馆主要是大通铺,很便宜的,一文钱一个人,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大家和衣躺一会,又继续赶路。
孟良想到黄月英是个女人,从小家境也不错,这种苦没受过,再说擦擦洗洗的也不方便,但是又不能要两间房,那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只得要了一间房,房间里就是一张床,孟良打量了一下,准备就在门边和衣靠着躺一晚上。那黄月英读懂了他的心事,上前来牵住他的手,来到窗边,指指天空,又撮了一小捧土堆在地上,拉着孟良双膝跪下,口里念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我黄月英和孟良正式结拜为姐弟,同舟共济,生死相护,不离不弃。来,跟我一起念。”
孟良打断她:“什么姐弟啊,我比你大,是兄妹。”
黄月英眨巴眨巴眼睛问:“你哪一年出生的,请问,贵庚多少?”
孟良为难了,这本是一笔糊涂帐,到底自己这个身体多大自己也搞不清楚,一般的对外说自己今年十七岁。如此算来,黄月英要大一岁。如果按照来之前的年龄,那夕颜要比他小两岁。
其实,黄月英一路上都这样,她看孟良时常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心里惦记着风翔城、武原和彭城的那些与自己亲厚的人,想不出其他法子来宽慰他,只能用这种女人特有的使小性子,占小便宜甚至蛮不讲理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孟良被她一搅和,不甘心以后就叫她姐,马上想出个点子:“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
黄月英自是胡搅蛮缠,永远都比他慢上半拍,最后还是孟良认输。
两人结拜完毕,黄月英心里有了姐姐的优势,马上命令道:“去,给姐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洗洗。”孟良应承着去厨房拎了一桶热水,顺便问掌柜的要了一根马鬃。这马鬃可以刺破脚上的泡而不感觉到疼痛。
把热水放到黄月英的面前,在一边等着她泡脚。
那黄月英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在你们家的时候,可以看姐姐洗澡吗?”
这句话把孟良闹成个大红脸,狼狈的夺门而去。
身后,却传来黄月英格格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