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高顺陷阵营
秦宜禄进帐,单膝叩地,禀报道:“州牧大人,我乃高顺将军密使。高顺将军本丁原刺史的手下,随同丁原一同自并州来到洛阳,谁知吕布认贼作父,受了董卓的贿赂,杀了义父丁原,投靠了国贼董卓。高顺将军不屑与之为伍,想投靠州牧大人。”
高顺将军改投徐州?记忆中,高顺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孟良一脸的疑惑。
史料称:高顺,吕布部将。清白威严,骁勇有智,忠心仁义。不饮酒,不受馈遗。每谏布:“以智者、慎思而行”。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后郝萌反,更疏之。顺所将七百馀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陈营。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下邳败,为曹操所俘,就戮。
从史料看,高顺这人有几个特点特别鲜明:有武勇,练兵有道,军容整齐,带着大名鼎鼎的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人忠义,忠心耿耿,吕布不信任他却又依赖他,平时夺其部属,战斗时又依靠他冲锋陷阵,而他却从不怨恨;持身严谨,不饮酒,不收礼;曹操攻破下邳,随吕布,陈宫等人一起被俘,依然忠肝义胆,拒不投降,为曹操所杀。
这样的人怎会主动来投,莫非是董卓谋士李儒看我孟良年轻,设下的圈套?
孟良问道:“既然二位壮士想弃暗投明,何不直奔盟主袁绍的大营?”
那秦宜禄见孟良疑惑,答道:“我与高顺将军皆徐州之人,漂泊边关多年,正是叶落归根之时,想随将军一起回徐州,也就近照顾家中老小。”
孟良想,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并州是边塞前线,很多人戍边就在那里扎下根来。这高顺、秦宜禄若是抽调戍边的,现在要求回来倒也正常。但是,凭空得了高顺这样的猛将,却缺乏一种真实感。孟良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正犹豫着,那秦宜禄又说:“高顺将军还让我带话,说是一年前他回家探亲,曾经去州牧府找过你,你当时不在,他留下你给高家的凤凰玉佩就走了。他从徐州回来之后,屡屡念及你对高家的恩德,一直想为你效力。只不过丁原刺史待他甚厚,一直不忍离开。”
孟良一下愣住了,我的娘啊。难怪高顺要投奔于我,他就是高大爷那外出戍边数十年没有音讯的大孙子,也是我这个身体的亲哥哥啊。
孟良见秦宜禄说出凤凰玉佩之事,再无怀疑,起身说道:“高将军现在何处?速速有请,不,不,带我去见他。就是你们二人?”
那秦宜禄忙答道:“高将军率本部军马七百余人以及家眷都在前面山坳里。他怕吕布派人追来,正勒令部属严阵以待。”
孟良叫道:“庞信,传令史涣集合中军,随我前去接应高顺将军。”
庞杏儿见孟良如此兴奋,忙答应着去中军营帐叫醒史涣了。
不一会,史涣来报,中军集合完毕。那刘晔听的动静也匆匆赶来,问了因果,又问道:“可需集合大队,以防万一?”
孟良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让弟兄们好好睡觉,养足精神。”
到了山坳,只见清一色的骑兵呈半圆型护卫着中间的男女老幼,一个三十余岁的将领正在马上来回巡视着。
见孟良过来,待住缰绳,手持马刀行了个军礼:“并州军校尉高顺率本部军马七百四十二人,家眷一百五十四人来投,望主公收留。”
孟良也庄重的在马上行礼,说道:“事不宜迟,你等速速随我回营,且到营中再叙。”
那高顺依旧不苟言笑的说道:“高顺有一不情之请,望主公宽容。”
“你说吧,但有所请,无不应允。”孟良看到高顺,心里油然而起一种亲近感,连边上的史涣也弄不懂这主公何至于兴奋如斯?难道仅仅为了这七百多匹雄壮的塞外马?还是这七百余人的陷阵营?
高顺对孟良的热情并未做出多大的回应,只是微微在马上欠身说道:“我等兄弟皆在边关出生入死,相互间都有舍命相救的恩情,听说徐州的军队整编都是打乱混编,弟兄们却又不愿意分开,想依旧呆在一支部队里,还请州牧大人恩准,此为一;其二,我等皆出生并州军,虽说现在已离开了他们,但实在不愿意与他们正面为敌。此次讨伐董卓,我等与西凉骑兵作战是可以的,但如遇并州军希望州牧大人能让我们避战。这两点有求实在近乎无理,若州牧能答应更好;如不能答应,也望州牧大人能在徐州安置我们,我部将战马兵器都交出来,换得一安身之所。”
孟良这下明白了,史料上说高顺清白威严,骁勇有智、忠心仁义是怎么一回事了,感情这人实在是太认真了。
孟良踌躇了一会,直言不讳的说:“第二个要求没问题,你们即刻可持有我印章的关防文书回徐州,反正你们还带有家眷,这在作战条例上也是不允许的。只是第一点有些困难,部队混编,这是军律上的要求,我个人也不能随便破坏军律。等等,我有办法了。这样吧,你选出五个马术熟练的将官去下邳军校报到,充当马术教练,现在奇缺有战斗经验的马术教官。其余的人你带到东海郡去找甘宁报到。那里有一支2000余人的骑兵队伍,那是我们徐州作战力最强的队伍,这支队伍就交给你统领。你负责骑兵的训练和作战。混不混编,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要保持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至于家眷,你们可以安排到下邳或者东海,嗯,这样,徐州地界你们顺便挑选地方。”
高顺这下也愣住了,没想到孟良会对他如此信任,不仅答应了他的要求,还一下将徐州的整个骑兵队伍都交给了他。
只见他竖起马刀,庄严地行了个军礼,口中念道:“主公如此厚报,高顺敢不以死效忠。”
身后七百多勇士一起举刀,喝道:“陷阵营誓死效忠。”
第二日巳时,孟良率领着1500人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准时出现在联军大营。
领头站在营门口迎接他的是个身材不高,浓眉粗眼,目光炯炯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不像书生,也不像武人,看其气度,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官吏。笑容可掬的容貌下,一双鹰阜般的眼睛时不时散发出寒冷的光。
徐庶在一边介绍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曹公,曹操曹孟德。”时十八路人马,唯有曹操不算诸侯。他在灵帝期间最后的官职是西园典军校尉,董卓加他为骁骑校尉他未受。后在陈留得卫兹资助,募得五千人马,乃自号为奋武将军。
孟良飞身下马,抱拳行礼,口中道:“曹公天下义士,高举义旗,大兴义兵,以天下为己任,率众共赴国难。孟良后进之辈,但唯曹公马首是瞻。”
曹操大喜,他见会盟诸人,个个高谈清议,少有雄略,心中早有不耐。如今见孟良年轻,英气勃发,却又谦恭礼让,所率之军人数不多,却雄壮威武,心中便起了接纳之心。
只见他上前,扶住孟良的右臂,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孟德今日总算见识了。来来来,我为你介绍,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
孟良一一见礼,却是客套了一番。
一边张超以下属之礼参见:“主公在上,兄长有召,恕孟高不能始终之罪。”
孟良一把拖起张超,口里道:“今后我们平辈论交,不可再持此礼。我还得谢你陈留款待之情,臧洪、陈容皆在徐州,徐州的大门也将永远为你敞开。”
张超再三拜谢。
曹操却在一边冷眼旁观孟良的每个动作,像是判断其真伪。
十八镇诸侯,算上张超,到营门口迎接孟良的不过四人,张邈还是看在厚待张超的面子上,而鲍信却是曹操的邀请。
几人谦让了一会,曹操、张邈、孟良并排行走,而鲍信、张超则紧随其后。
曹操像是偶然想起,对孟良说道:“说起来,孟德还应该称呼州牧为父母官。家父避难在琅琊,正是州牧治下。”
孟良佯作不知,故作惊讶道:“令尊大人可是前太尉曹大人,几时到的琅琊?我却不知,得罪得罪,回去后定当登门拜访。”
中平四年十一月,曹嵩出资千万,由大司农的位置转任太尉。在这位置上仅仅干了五个月,到中平五年的四月便被罢免。
之后,为避祸,带着百余辆车杖,满载财富隐居琅琊。
曹操起兵时,陈留老家里估计只剩下田亩、房屋,他将此变卖兴义兵,后得孝廉卫兹的资助,才募集到五千兵,应该说,曹操起兵,曹家并未伤筋动骨。
孟良很早就在布这个局了。他暗地里密嘱臧霸,不动声色保护曹嵩一家的安全,待机会合适,将他一家迁往下邳。
曹操雄才大略之人,不会久居人下,要曹操为自己所用,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弄得不好,还会忽悠得自己将整个基业拱手相让。
要想征战天下,实施鲁肃提出的战略,唯有走合纵联合之路,而中原地带,唯有曹操是可以联合之人。要支持曹操占据中原,牵制北方诸侯的扩展,自己才可以放手南下,一统半壁江山。
这是孟良暂时无法说出的既定战略。
要想和曹操联合,首先得有一定的实力,实力唯上。具体的步骤上,将曹操的父亲曹嵩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是一步可用的棋子。
孟良此次来会盟,就想找机会不显山不露水的让曹操主动提起这事。
现在机会来了。孟良故作忧虑的说:“琅琊境内不安宁,泰山寇屡屡犯边,青州黄巾又蠢蠢欲动,此地非久居之处。曹公何不书家书一封,劝老父移居下邳,孟良早晚亦可至殷勤之意。”
曹操此时还未有一席之地,老父无法安置,听的孟良如此说,以为他是交接自己之心,当即不疑有它,连连点头道:“若得天佑老弟如此照拂,孟德感激不尽,此情容后再报。我今晚即手书一封,请天佑老弟带回琅琊。”
曹操很自然的将自己和孟良的关系从同僚转为称兄道弟,而且毫不客气的以自己的年龄占据了兄长的位置。
一行人进了大帐,盟主袁绍正在和一干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众诸侯对其甚是恭敬,作聆听教诲状。
这袁绍一门四世三公,袁家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就是在现在的京城,其叔父太傅袁隗、太仆袁基也依旧在位。而十八镇诸侯之中,袁家就有袁绍、袁术、袁遗叔伯兄弟三人。
袁绍见孟良进来,很有威势的坐着不动,待他参见完毕,这才走下主位,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问行军几日,路途天气,后听说孟良只来了一千五百人,便意兴索然,略微交代了几句,便让从人引他到济北相鲍信下首坐定,孟良一看,自己这位置真是“敬添末座”,十八路诸侯他的排位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无兵无卒的广陵太守张超。
孟良也不以为忤,微笑着坐定。
这要换着别人早就发作了,好歹他也是朝廷明旨任命的徐州州牧、建业将军,若论官爵,在座的一半以上都是太守职,可他们都是名门名士。
这真是个讲求出身的社会。
事后,曹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天佑老弟年纪轻轻,这份养气功夫实在高深,为兄佩服佩服。”
孟良作一脸的茫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