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人有时候还是信命比较好
［这个世界真令人厌烦。］
灰白色的公车上布满了污浊的泥痕，右边的后车灯不知被哪个顽皮的孝打碎了。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呆板，像没有生命一般。］
泥泞的道路一波三折，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暗淡的阳光，灰灰的天，田间的绿浓烈而又阴沉。］
“下面一站是芥子村。”
售票的大妈在门边高声喊着。
车外的景色晃来晃去，远处的天糊成一片。
我微蹙着眉，眺望天地交接处，午时的太阳正在头顶，阳光被车顶挡住了。车内的空调吹着微弱的风，扇叶上的黑色浊物与车厢上的黄色斑点相应，让人作呕。
［好讨厌。］
步下车子，径直迈入静寂的树林。
［好讨厌。］
路过最后一棵树，一池碧水映入眼帘，亮的醉人。
脱去外套，甩掉鞋子，猛一个鱼跃坠入水的怀抱。
世界变得湛蓝湛蓝的了，水是温柔的，它贴着皮肤。
可是……
［好讨厌。］
我逃离不了外面的世界，即使到了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我总是要回去的。
水清至透亮，里面一条鱼也没有，我悬浮着仰头看去，太阳化为了一团金色的光，随着水波扭曲，舞动。
［要是能离开这个世界就好了。］
光裸的脚背触碰到了什么，我低头，一条黑色的影子从脚边游过。原本漆黑的水底一片亮白，影子又一次而过，我吓了一跳，翻腾间呛了一口水，有些局促地浮上了水面，吐出呛入的水。微风带来一串布谷鸟的叫声，我看了眼水底，还是黑黑的，难道刚才看错了？鸟叫声响个不停，我游了回去，趴在岸边，勾过随手丢在地上的外套，从口袋中摸出一部手机，那布谷鸟的叫声正是来电提示音。
“喂？”
“乙未，你听我说……”
“我没事，我去旅游了，小白拜托你了。”
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发白。
“可是……”
轻按下挂机键，我回身又潜入水中，就在刚才，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贴着脚环游了过去。水很清，隐约能分辨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色影子。
“是鱼吗？”
我呢喃到。
水下平静如初，湖底像盖了一层黑布一般，什么也看不见，然而越往下，黑幕中透出的光越多。我有些奇怪，又向下游了一大段，依然没有感觉到底。
［有这么深吗？］
肺里的空气用了好多了，看着湖底慢慢扩开的光点，既近又远，我估计了一下亮光的范围，应该不远了，加上上浮的时间，至少不会淹死，于是稍稍加快了速度。
光点越来越大，最后竟是连成了一片，有种铺满湖底的感觉。我伸出手，猛地一抓，却见手整个都穿了过去。
［哎！？］
空气入肺时，我没反应过来，被呛着了，等稍微缓过来些才抬头向四周望去，面前有一架铁制的悬梯，梯子一直通进水底，水半白半绿，绿的地方是植物群，那里水深不到半米，很清，我能看到不知名的白色鱼群。抬头望去，我所在的地方是个水池的样子，大概半个足球场大小，四周是五，六米的池壁，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沿着微锈的悬梯上去，是一座凌空架在水池上的小屋，我从屋前走道过去时向屋里看了两眼，里面什么也没有。踩着屋旁的楼梯下了台阶后，才踏上平坦的水泥路面。
“你是谁？”
一道悦耳的女声自左手边响起，我转头，入眼的是一位漂亮的女生。雪白的肌肤，淡淡的眉，鼻子小巧高挺，薄薄的唇朱若点色，银白色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发质不错，柔顺又笔直，最惹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血色的眼瞳浑然天成，并不像戴了美瞳。
“女巫。”
女生眼中一沉，皱了下眉。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道：
“你好，我叫乙未。”
“这里没有供养你的地方，请回吧。”
［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面前的女生，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又皱了皱眉。
“你，是那边的人？是误入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听女生的话，她像是把我认成了什么人，为了不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我匆匆鞠了一躬，跑开了。
一路走过，满眼都是灰色的房子，陈旧古老的宫灯样式街灯内积了厚厚一层灰。街边的植物倒是长的不错，密密的裹住了好几栋房子，有些巨大的树遮盖着小楼，还有些树枝干脆伸进了碎裂的窗户内。四周静得诡异，除了刚刚的那个女生，我没再看到过其他人。
“铛～～”
远处传来了大钟的声响，我看了看天色，也快六七点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再不回去我要在林子里睡一晚上了。
迈开步子，匆匆向来时的水池跑去。街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有一头漂亮的银发，可能只是当地的特点。我没有多在意，偶尔有些话语传入耳中，都是谈论着什么“女巫”“撒旦”“魔鬼的情人”之类，我的眼角跳了跳。
［不会是看我黑发黑瞳以为我是异种吧？］
有些不安地加快了速度。
到达池边时，池中的白色正在慢慢褪去，我吓了一跳，快速冲入水中，之前悬梯就在面前，我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踩在池底的绿色植物上根本走不稳，几乎一步三滑，看着越来越小的白色光区，我干脆整个扑入水中，半跑半游。
然而速度终究是慢了，光圈消失的时候，我还傻愣愣地往前冲着，迎面撞进了立壁上的植物群里。
太阳渐渐地西沉，天空亮起一盏盏悬浮的彩灯，大钟敲完完整的六位数归于了平静，有些喧闹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呆呆地缩在水池的角落，任柔软的植物包裹着冰冷潮湿的身体，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二章离别，面向新世界
以水池联通外界的古怪地域，充满时间痕迹的古老建筑，还有银发血瞳的诡异人类，他们也许信奉上帝，将异族当做女巫，白天的好奇心全变成了恐惧，以我对西方神话故事的了解，女巫都会被烧死。
［我也会是这个下场吗？］
突然有些后悔那么不明智地跑到郊外，也许慢慢历史长河里，又要多一个被自己好奇心害死的人。
“快走。”
［什么人？］
我猛地抬起头。
然而还没待我看清，一只手就拉住了我，飞快的跑过水池，踩着悬梯向上而去，透过微光，我看到了一头细碎的黑发，那是怎样的感觉，他乡遇故知？或者……我还活着。
池上的小木屋里亮起了灯，我望见了堆叠着的鱼缸，里面一条条白色的鱼。木屋上空浮着一盏绿色的灯笼，用白色的墨写着一个“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