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二)

竖日。

“你觉得爷儿很恶心。”

“你。”

虞歌这一次,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现在蠹一时接受不了别人对他这般,很容易滋生抵触心理,你若是继续对他好,他也很难相信你,觉得你只是别有用心罢了。

听到这两个字的蠹,心里突然一痛,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脑袋发懵,果然,这个女人,先前对自己这般好,也只是为了套取他身上有用的信息罢了。

哪怕是认他做义子,原来,原来如此。

还以为真的是爱自己,肯定有人愿意陪自己一起话,一起玩了。

“就这样?”

“就这样。”

“你有没有看清楚找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或者,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蠹摇了摇头,那晚他挣脱了锁链,只是在门外偷听,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可能知道那饶名字。

可笑的是,蠹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虞歌沉思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却看到蠹已经将先前自己给他的衣袍规规矩矩的脱下叠好,放在自己的面前,装作毫不在乎的道:“爷儿不是受人指使,你想必失望了,你这件衣服,爷儿也不要了。”

叫自己是爷,而不是我。

昨晚上,蠹以为有人能治好自己,所以心动了,他没有当场出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就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贪念。

现在看来,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女人,对自己还算不赖,自己也不打算诓骗她了。

“你要走?”

“我的信息对你无用,想必你也不会为我寻药仙,爷儿还是自己走好一点,免得到了最后,还被你这女人扫地出门,那丢脸就丢大发了。”

虞歌看着蠹那倔强和失望写满一脸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心疼,蠹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前几年的经历对他来,实在是太残酷了一点,所以现在的他,才会变得这般敏福

明明是艳阳,蠹却犹如置身于冰窖一般。

终归,强求来的东西始终是不长久的。

“喂,东西我给你放这里了。爷儿我要走了。”蠹的鼻尖红红的,吸了吸鼻子,一股豪气的道。

“等一下。”

蠹那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慢慢的缩了回来,不争气的擦了擦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回过头,强颜欢笑道:“怎么?舍不得爷?”

“或许,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你们在一起,会玩得很开心。”

蠹自嘲的笑笑,才六岁多一点的孩子,脸上已经没有一点孩子的真了,他仰着头,一脸无奈的道:“你这女人,又想诓骗爷了,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都有爹有娘有人疼,凭什么和我一个坏孩子做朋友?”

虞歌将蠹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拿起,将他重新放在蠹的身上,这宽大的衣袍,瞬间将他幼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蠹,你对这个世界有着误解。”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很可恶,这世间,就是强者的下,像我这样的孩子,没有任何依靠,就只能沦落到最底层,成为人们讨厌的魔头。”

“蠹,以前的你没有选择,可是现在你有了,你是想继续过着这种饥不果腹,朝不保夕的生活,还是想安定下来,拥有朋友,拥有亲人呢?”

虞歌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与往常不一样,只要看到这些孩子,无论他们之前是怎样的性格,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朋友?亲人?爷儿不需要这些。”

你昨日不是做我的娘亲吗,可是呢?

“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是真的不需要吗?”

虞歌的神色认真且温柔,她静静的看着蠹,期待着他的回复,不管这个孩子怎么选择,至少自己做到了自己为他做的,如果他不想跟自己走,那虞歌一定不会强迫他,毕竟每个人想要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

良久,蠹那高傲的脑袋耷拉着,声音有些软糯:“可是,他们都讨厌爷儿。”

那些孩子怕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疾病传播体,蠹长这么大,没有人牵过他的手,他遇到的那些朋友,看着他脏兮兮的,也总是远远的避开他。

什么朋友,什么亲人,这些虚无的东西,蠹从来没有拥有过。

虞歌读懂了蠹的想法,慢慢的将他的手执起,蠹本能的抗拒着:“你别碰我,爷儿的血不干净。”

“蠹,我这里有一群孩子,他们与你一样,也是没有父母,从也没有过什么温暖,单他们与你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你愿意和他们做朋友,你能不能向我保证,用你的力量保护好他们?”

“可是,可是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虞歌看着那惴惴不安的蠹,再看向他那双年纪轻轻却饱受风霜的双眼,觉得自己的遭遇比起蠹来,那简直就算是微不足道。

“我相信你,你值得我相信,对不对?”

虞歌与蠹对视着,良久,两人相视一笑,蠹的心里,感觉有一股暖流在缓缓的流动着,舒适而温柔。

“谢谢你。”

蠹的脸上,绽放着美好的笑容,孩子的心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蠹也奢求温暖,奢求怀抱,奢求着一个家。

而虞歌,给了他这个家。

不知为何,蠹从心底里,都信任着虞歌。

有这样一双美丽眼睛的女人,她是不会谎的。

“以后,就住下来吧。”

“你,你真有孩子吗?”

蠹的声音变得温顺了许多,这句话,问的十分心翼翼,他想,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没有有孩子的话,那以后,自己当她的孩子好不好。

“孩子?”虞歌的脸上浮上一丝哀伤,但也不过是瞬间,她就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你们不都是我的孩子吗?”

“你有亲生的孩子吗?”

虞歌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和他的孩子,也许没有吧。

“没有,蠹问这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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