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追忆

他不在乎她怎么伤害自己,总要一个人背负这一切,冷暝寒转过身去,眼神有些茫然,“雨烟,我想改变初衷了,你,能不能暂时不要离开我?”

雨烟怔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一句;“你想做什么?”

他眼底微微熨开了几分惆怅,雨烟瞥见他一闪而过的忧郁,只是这种感觉却很快消失殆尽。

却见冷暝寒微微仰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一半的视线,听见他有些干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在留你,你看不出来么?这些日子,我们每天朝夕相处,我有些时候都有种错觉,我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你了,雨烟,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尝试着好好爱你,可以吗?让我们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不愉快,通通忘了。”

“如果能忘记该多好啊?暝寒,我也想忘记,这样才不会每天都活的那么累,可很多事情是我们都没办法改变的,譬如,我爸爸已经死了,谁也挽救不了。。。。。。”方雨烟咬紧牙关说道,她怕了,她以为她多么坚强能够面对一切,可是她最傻不过,爸爸还长埋土里,孤孤单单的,那是她无法想象的,也许过不久,她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再也没有喧嚣,没有纷争,一个人,总会一个人走进那样的世界。

雨烟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真的感觉好冷,说不上来到底是身冷,还是心冷,或许两者都有罢!

发觉了她的异样,冷暝寒连忙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怎么回事,你很冷吗?”

他的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发丝,不由地蹭到了她脸上肌肤的温度,竟是那么的冰凉,心痛的感觉随之蔓延而来,他沉闷的问道,“为什么现在这么怕冷?”

雨烟嘲弄的笑了笑,无谓的回答;“没事儿,这都是老毛病了。”

他微微诧异,不安的盯着她看;“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就这样拖着?”

他一问这些话,雨烟心中便蔓延起那段日子痛苦的回忆,她本不想面对的,每晚睡不好,听到催缴房贷,欠款的那些人的敲门声,听着房东太太喋喋不休的声音,经常会一夜无眠,饭也吃不下,有时为了生活东奔西跑,回到家已是子夜,天黑了还会经常遇到一些流氓痞子的调戏,她一个人带着穆鑫生活在底层,被那些人欺压,还有那些难听之极的话,她想,她的病也是在那时染的吧。

冬天的时候,外面飘着雪,她穿着单薄的棉衣抱着穆鑫去看病,穆鑫刚出生时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也经常为了他东奔西跑,带他上门诊,家里简陋的只有一个省钱买下的小太阳取暖炉,有时冷起来那玩意儿根本救不了急,只能一个劲的打着寒噤拼命强忍着,她住的房子到了冬天很冷,无奈,只有裹着毯子熬过那段日子。

之后,她便害上了这样的毛病,双手长时间处于冰凉的状态,体质也极不好。

雨烟每当这些,便觉得无法遏制的恐惧,她以为自己总能走出那样的阴霾,可是她还是忘不掉,那段日子消磨掉她所有的希望,如炼狱一般的生活,比起现在的生活,实在是落差很大。

雨烟轻轻埋在他怀里,心里翻绞着说不出的难受,“暝寒,你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

冷暝寒微微怔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勾勒她唇角的线条,声音却格外柔和,“我会让你忘记的。”

他真的没想过这些,和她离婚的那些日子,他和赵蔓熙也出了国,对于她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一无所知,那段日子他虽然过得快乐,但偶尔也会想起方雨烟,想起她离了婚的种种状态,可怎么也没想过,她们家会遭此劫难,父亲离世,家族破产,人去楼空,关于她的一切,他也是之后才得知的,想着一个受尽宠爱的名门千金沦落成如此窘境,若换成别人,怕是早疯了,而她却艰难的捱过了这么多年。

而一年前相见,到至今,他仍然对她的处境感到不可思议。

她只是他的前妻,一个弱女子,可他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不喜欢她,不愿和她相处,让她和他婚前婚后的日子备受煎熬,而到了如今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她的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这是不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他冷暝寒自作孽种下的恶果,只有自己吞下去。

冷暝寒神情恍惚,方雨烟埋下头默不作声,她只是觉得,没必要了,他们再没必要纠缠下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他有老婆,他们再没任何的交集了,从此以后,沦为陌路人。

就如同六年前那样,她深深的爱着他,可他不爱自己;而到了现在,她的心已经死了,他却非要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饱受煎熬。

她永远读不透他的心,就像现在,他们相隔的如此近,可她还是无法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对她做些什么?

“雨烟,你累了,我带你休息吧。”他淡淡的开口,轻轻的挽住她的手。

雨烟安静的瞧着他,跟在他的身后,他的个子很高,很英挺,当时爱着他,是真心的,不过现在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她忽然很想要哭出来,可是眼泪始终没敢掉,她怕,自己会在他的面前丢失了原本属于她的本来面目。

回到了房间,冷暝寒倒也没吵她,便把房门带上了,雨烟一下扑在了床上,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低声哭了出来,她的一生,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很短暂,短暂的没有一丝丝的幸福可言。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她时常伴随着他的目光,她卑微的爱着他时,他的眼里完全没有她,当他搂着别的女人亲热时,他看不到她的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她甚至时常在梦里呼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却在外面欢快,而当那些奢望和等待早已被风干,化成了沙砾时,等待自己的,又是一幕幕难以遏制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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