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消雪融第2章
俊杰安排好青年点里的事情后来到大队革委会主任老姜家的门口，喊了一声：“姜主任在家吗？”又敲了敲门，姜主任的老伴出来问：“你是谁呀？”
俊杰道：“我是吴俊杰，你忘啦？姜主任在不在家？”
“我想起来了，你是下乡青年。老姜他刚出去，我去找他，你进屋稍等一会儿。”
俊杰进了屋，把带来的两瓶酒和一条烟放在柜上，看了看屋内家俱等摆设，然后看着墙上相框里的照片。四十多岁的姜主任进来同俊杰握手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行啊，还知道回来看看。体格不错，比走的时候壮实多了。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不是住几天，我在那边没干好，给撵了回来，我没地方去了，只能回到青年点，我回点里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就呆在这儿吧，看你舅的面子我也得留你呀，要不你还能上哪儿。坐，坐着说话。”老姜看见了柜上的烟酒，说道：“你这是和我外道了，买烟酒干什么？”
俊杰笑道：“这就是一点儿小意思。听舅舅说，我以前的工分账都是你给办的，应该感谢你呀。”
“你舅对咱们大队很够意思，给龙湾村办了几件大事儿，帮了不少忙，我给你结个帐也是应该的。”老姜掏出烟拿出一支给俊杰，俊杰说不会抽，自己点着吸了一口又说道：“我听说你学了瓦工手艺，在市里比赛拿了第一，还弄了个六级瓦工证书，这都是真的吗？”
“都是师傅教的。”
“好哇，这个证书和你的第一就是金字招牌，可以派上大用场。咱们大队有三、四十个木匠瓦匠，你挑个头儿，组织一个瓦匠队拉出去挣钱，我负责给你们找活，到时候我保证亏不了你。”
“我干活可以，让我挑头儿可不行，我不能管人。组建瓦匠队是好事儿，我在工地就遇见过一帮赵家屯的瓦匠队，他们挣了好多钱。我提个建议，瓦匠队的小工用下乡青年行不行？”
老姜没急着表态，想了一阵说：“你说让下乡青年当小工，他们行吗？平时干活出工不出力，谁说也不听，肖连荣拿他们都没办法，可别让他们把瓦匠队拖垮了。”
“他们跟我干就没问题，我能管住他们。用他们有个好处，上边支持知青创业，怎么干都没有麻烦，还可能得到点儿资金扶持。要是组建瓦匠队，打出去的旗号就说是知青创业工程队，咱们再想办法通过上边知青办公室弄点设备。”
老姜笑道：“看样子你是有备而来了，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咱们好好商量，看看怎么办好。”
“那我当着姜主任的面就不敢说假话了，我回来的路上就想了这件事儿，大队要是不留我，我就和你借青年点的人，打着我刚才说的旗号拉出去干活，挣的钱给大队一部分，再留一部分上设备，剩下的我要给青年们开工资。大队留我了，那我就得听你的。”
老姜笑了笑说道：“打算是不错，可你的人手不够用，就那么几个小青年，能干什么活？特别缺的是大工，没有大工就不能揽大活，挣不着大钱，只能小打小闹。具体怎么干咱们得好好合计，现在先定下来一件事儿，咱们是非干不可了，你说能管得了那些下乡青年，那好，小工就全用他们。我看他们明天开始就不用上山打石头了，都撤下来好好歇着，攒足劲儿，开春你领他们干吧。对了，你那几年的工分账还在我这儿，拿给你看看。”
俊杰见他要开柜子，忙说道：“不用了，我舅把账都结了，还看什么账？我能不相信主任吗？我是来向你报到的，说说组建瓦匠队的事儿，等你安排工作。还有件事儿，我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没办回来，这边没事儿吧？”
“那些东西没什么大用场，你别把六级证书弄丢就行了。把那个叫瓦匠队也好，还是什么知青创业工程队的给我拉起来，剩下的事儿你都不用管。工分账不看就算了，可你还有点儿账得和你说说。”他还是打开了柜子，拿出钱和单据交给俊杰，“你在龙湾干了三个年头总共剩了二百六十七块二毛钱，大队清理三角债时给你算回来了，我正想给你舅捎信呢。”
俊杰把二百元揣进衣袋里，其余的递到老姜面前说：“这点零头儿给你买烟酒吧。”
老姜拉下脸说：“这可不行，你拿烟酒我不得不收就是了，钱绝对不行。你还没找对象吧？那你就得多攒钱了。”
俊杰笑道：“找对象也不能差这两个钱。”他把钱揣起来又道：“姜主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瓦匠队的事儿咱们说定了，你不能变卦，没事儿你就琢磨怎么干吧。”
“你放心，用得着我出力的地方是绝不会含糊的，保证干好就是了。”
姜主任的老伴进了屋说道：“俊杰，你别走，晌午了，在这儿吃点儿饭吧。”
“早饭吃得晚，我不饿。我还得找肖连荣副主任，他是青年点的正管，怎么也得见见他。以后时间有的是，我保证来给你们添麻烦。”
老姜道：“我听说他要去买水泥什么的，现在走没走可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俊杰出了姜家，来到肖家。
肖连荣确实不在家，正在给孝喂药的玉萍见到俊杰愣了一下，说道：“是你呀，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上这儿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呀，”俊杰坐到椅子上又说道：“恭喜你当上母亲了，肖副主任上哪儿去啦？”
“他去买水泥准备砌墙了，你找他干什么？”
“他管青年点，我得向他报到。说到砌墙，我学了几天瓦工，多少通点儿路子，要是人手不够可以算我一个。”
玉萍给孝儿喂完了药，把水碗放在桌上，然后抱起哭闹的孩子一边拍一边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吃皇粮的国家工，又是大瓦匠，在外头风风光光，回到这儿穷山沟干什么？媳妇没领来吗？”
“我哪来的媳妇？”俊杰急忙争辩道：“招工当瓦工不假，可我没结婚，更没有什么媳妇。现在被撵回来了，还是青年点的人。”
“别蒙人了，你能没有媳妇？你还能被人撵吗？”玉萍亲一下孩子的脸蛋又说：“可怜我那姐姐呀，当初怎么看上了一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还那么傻乎乎等啊、等啊……”
“玉萍！”俊杰“呼”地站起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到俺家是什么意思呢。听说俺家房子让人炸了，想来看笑话是不是？告诉你，我不在乎！这个家出点事儿很正常！我问你，当初你和我姐是怎么说的？山盟海誓豪言壮语全是一堆狗屁！你走吧，不用你砌墙，这里没你什么事儿，办公事儿到大队部说去，别在这儿假惺惺说好听的。你除了钱还知道什么？去吧去吧，赶快去挣你的大钱吧。”
“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我没心思听！”玉萍打断俊杰的话，“你有能耐去找我姐说去。”
“你当我不敢吗？”俊杰上了火，盯着玉萍大声说：“别看错了，现在我不是以前那个扁了圆了都得将就的吴俊杰！你听好了，谁再敢搅和我和艳霞的事儿，我立马让他吐血！我现在就去龙湾，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什么花样儿。”
俊杰摔门出来，听见玉萍在屋里说道：“五年时间也不知道写封信，哪有这么办事儿的，什么东西。”
俊杰边走边想和玉萍的谈话，忽然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没有说出艳霞出嫁的字句，这说明艳霞还在等着自己，这个结论不仅使他立刻消了气，还让他兴奋起来。
青年点的人都没有去上班，他们彻底打扫了屋里屋外的卫生，现在正忙着杀鸡做饭。俊杰找到李妍说：“你们辛苦了。大队把我留下来了，详细情况晚上再说。我要去一趟龙湾，今天晚上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饭菜弄好了你就领他们吃吧，不用等我。”
“那怎么行？大哥做东我哪敢超权哪？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俺这些人必须等你。”
“用不着等，活学活用嘛。”俊杰又问高鹏：“钱够不够？”
高鹏露着虎牙笑道：“没花了哇，俺买了四只大公鸡，买了猪肉粉条蘑菇，还有青巴鱼和两瓶酒，我还买了两千响的鞭炮呢。这么花还剩了八块四毛六，”他把钱掏出来递到俊杰面前，“凡是我想到的都买了，剩钱还给你吧。”
俊杰道：“不用给我了，你拿着，算你的跑腿钱。你去帮他们干活吧。”
李妍道：“咱们可讲好了，你一定要回来，要不的话，这顿饭俺们没法吃了。”
“我尽力而为吧。”俊杰离开了青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