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长生药惹的祸（2）
莫君言一双无神的眼睛像死神一般的被烛光照出几粒恐怖的光线，他——久久的沉默着。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奕离像与恶鬼面对面交心一样，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阴森森的寒气。
“奕离，我一直舍不下的不是家人和财富，而是你，我一直爱着你，没有一刻停息过。”
说到“爱”字，这是莫君言如今认为最最奢侈的东西，生命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活着跟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他放不下奕离，能在临死之前见奕离一面，莫君言觉得自己死也无憾了。
但当他面对奕离时，他又是多么害怕死亡，死了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他不知世上有没有鬼魂，如果有的话，他倒宁愿变作一只游魂野鬼，时时陪伴在奕离身边，保护她、看着她，知道她幸福……
他看着她，永远也看不够一样，但这亡灵般恐怖的目光，却看得奕离汗毛都立了起来：“君言——”
莫君言不说话，仍然静静的看着奕离。
他原本温柔深邃的眼睛已经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晦暗无神和死一样的呆滞。奕离知道原来的莫君言再也找不回来了，原来那个翩翩佳公子已经在两年前随着棺盖的落下永远的逝去了。
半晌，莫君言终于开口了：“奕离，你能原谅我么？”
“当然，君言。”奕离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莫君言为何口口声声道歉，请求自己原谅。
“奕离——”莫君言抓住奕离的手，奕离只感觉一双冷冰冰的干瘦的手掌……脑海里早已一片空白了。
只听莫君言继续说道：“祁神医是个好男人，你嫁给他我很放心，当然不论你嫁给谁，都总好过我这个连鬼都不如的混蛋。”
“不，君言。”
“原谅我，奕离。”莫君言沉默着，低下了头：“那个假冒祁大侠，在客栈对你不敬的人，其实是，是我。”
“什么？”奕离想起那晚客栈中“祁风”焚毁自己衣裳，又将自己连人带浴桶推出窗外的假祁风竟然是莫君言所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那是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最大的奇耻大辱：“你，为什么这么做？”奕离的声音明显在颤抖着，她咬紧了唇，想到当时一丝不挂的她随着浴桶一起被他推出窗外之时，若不是祁风及时赶到，若不是祁风及时给她披上衣裳，她会遭遇什么样的污辱，便连死也死得耻辱，那可是比让她下油锅还痛的耻辱。
“你知道，我是受了那老道士的控制。”
控制，又是控制，又是因为那长生不老之药……奕离淡淡地笑，那笑容几乎是不易让人觉察得到的，“那你怎么向祁风通风报信的？”
“那信是我写好后，让唐阿琪帮我送的，不过，她不知道信的内容。”
“原来如此。”
“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奕离心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能原谅那个假扮祁风的人，我却能原谅两年前那个莫君言，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莫君言了。奕离微微轻叹，说道：“我从未怪过君言，何来原谅之说呢？”
“谢谢你，能得到你的谅解，君言死也无憾了。”
“不要说死字，君言，祁风医术高明，一定能解了你的毒。”
莫君言凄然一笑：“奕离，你若百岁之时还能忆起君言，那么君言这辈子真的没有白活了。奕离，我现在有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死了，对我来说才是解脱，能在死之前能看一看你的脸，听一听你的声音，老天爷已经对我不薄了，奕离，我要走了，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自生自灭。”
“不，不可以。”奕离眼眶儿一红，道：“祁风会治好你的。”
莫君言微微一笑：“祁神医今晚给了我一瓶药，服完这些药，我身上的毒可能就解了，你代我谢谢他。奕离，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奕离，莫君言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个鬼，一个孤魂野鬼。我走了，不要再来找我，让我清静的离开吧。”
奕离见他得到了祁风研制的解药，便算离开也定没多少危险了。于是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莫君言放开奕离的手，起身出去了……
奕离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想着莫君言昨晚的话和那凄苦无依的眼神，奕离心里有些不安，虽然不安，但她尊重莫君言的选择，他既然要走，便让他去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吧，或许有一天，他身上的毒解了，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奕离起床穿衣洗漱，便去找莫君言，想要给他送别。
但屋子里并没有莫君言的身影，床单整整洁洁，好像一夜没有睡过，只有床上孤零零的躺着一封信。
奕离拿起信件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奕离，原谅我，说了明天一早再走的，我却食言了。我知道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已经足够了。想要给你的祝福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然而面对你却不知从何说起，无论我在天涯海角，在天上还是在地狱，都会为你祝福，你也祝福我吧！”
“奕离——”
这声音打断了奕离的思绪，回过头，见祁风站在身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祁风，君言走了。”将书信递给祁风。
祁风看后蹙眉道：“奕离，你的意思呢？”
奕离道：“他昨晚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他是你师弟的傀儡，一直替他做事，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祁风扶着奕离的肩膀：“你认为我们应该把他找回来吗？”
“他不希望我们找他，这是他的心愿，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该祝福他才是。”
“奕离——”祁风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能扶着她的肩：“只要他坚持服完药，身上的毒一定能解，到时候，他便又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奕离心中一酸，靠在祁风怀里，他宽厚的胸膛让奕离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