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苦涩的婚礼
李益苦笑着闭上眼睛,只等着那柄冰凉的剑刃深深地、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
其实李益觉得此刻自己的胸膛里原本那颗热血沸腾的心突然之间变冷了,冷得好像已经死去。脑海中闪现的也只有吉儿纯真的笑脸:“吉儿,对不起,李益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益哥哥,你可以对梦蝶无意,梦蝶却不能对你无情,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呢?你要梦蝶杀你,比要我自杀还要狠,你知道么?益哥哥,你我这辈子既然注定无缘,那便让梦蝶远离你的生活吧。你放心,梦蝶从此再也不会烦忧你了。”
李益听她声音哽咽,心中不免一动,心想这辈子是自己对不起她了,只盼有机会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一些弥补。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梁梦蝶双目含泪,锋利的长剑压在她白玉般无暇的脖子上,正要往脖子上抹去。
李益大惊失色,一把捏住剑刃,叫道:“不要。”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李益手心,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不停的往下滴,李益却顾不上疼痛,或许说是失去了知觉,只有心里乱成一团麻,喃喃说道:“你想要我一辈子内疚么?”
梁梦蝶垂泪道:“这世上男女之情为什么如此折磨人呀!可是益哥哥,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爱就像你对吉儿的爱一样,那种不能在一起而心痛欲绝的感觉,益哥哥你应该是最了解不过了。是梦蝶的错,梦蝶昨晚不该来向益哥哥辞行。”看着李益血淋淋的手,梁梦蝶苦笑道:“益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其实梦蝶若死了,益哥哥不是不用再烦我了么,也不必再为以后见面而尴尬了,不是么?”
一翻话说得李益十分惭愧,垂头道:“李益并非不负责任之人,只因李益心中只有吉儿一人,若是你我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梁姑娘,你我自幼相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我也希望你能嫁个真心对你的男子,一生幸福。”
“可是没有益哥哥在身边,梦蝶便算嫁给天下最好的男人也不会快乐的。所以如果没有益哥哥,梦蝶活着又有什么用。”梁梦蝶苦笑着:“其实昨晚我骗了你,爹爹并没有要送我去荆州,我也没有姑姑在荆州。”
“什么意思?”
“梦蝶本想离开江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削发为尼,长伴佛灯了此一生的,却不料——”
李益听得心中颇为难受,心想: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错,那就让自己用一辈子来偿还吧,更何况若吉儿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那她一定也会训斥自己,不屑嫁给自己,更何况,吉儿答应嫁给自己时那幽怨不欢的眼神让他有种欲罢不能,却又怕伤害了她的感觉,她甚至想“得到便是爱吗?”
也许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他和吉儿一生无缘。
“梁姑娘,我们成亲吧!”也许这才是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该说的话、该负起的责任。但是他的心中却又痛又涩。
梁梦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继而垂头说道:“不,梦蝶纵然想和益哥哥在一起,但若益哥哥是因为、因为昨晚之事娶我,那么益哥哥的心里是不会开心的,甚至心底里会恨梦蝶扰了你的幸福。所以,梦蝶不能嫁给你。”
“不,是我不好。梁姑娘,我会诚心对你的。”拉住梁梦蝶的手便往屋外走去。
清晨的天空没有太阳初升的朝晖,灰蒙蒙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毛毛细雨,也仿佛是李益心中的泪滴——
拉着梁梦蝶的手僵硬着,李益的心也仿佛在这一刻死去了。
李天酬听见李益说要聚粱梦蝶时,也着实吃了一惊,昨日不是才说要把吉儿许配给他,怎么今日一早便说要娶梁梦蝶了呢?李天酬自嘲自己是真的老了,不了解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于是把李益单独叫到后厅询问原由。
李益的态度似乎很坚决,说吉儿那里他会去解释。李天酬虽然喜欢这个女媳,但感情之事又怎能强求?心中虽多有不喜,却也只得点头应允。
李益和梁梦蝶的婚礼办得十分仓促,就在李天酬答应娶这个儿媳妇的第三天。
吉儿听到李益说要娶梁梦蝶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们不得而知,但三天来,吉儿没有在龙呤会出现过。也许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这一天,箫羽等人作为上宾被邀请到龙呤会做客,吉儿当然也在其中之列。
李益和梁梦蝶拜堂的时候,他的眼光几乎都落在了吉儿的身上,这个小丫头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不是别人能够取代的。他看不出这小丫头心中是喜是忧,她的脸色十分平和,好像从来不曾和自己谈婚论嫁过,好像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永远也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在他们拜完天地的那一瞬,吉儿发现李益在短短三天之内消瘦了许多,他一直沉着脸,脸色苍白苍白的,这哪里是新郎该有的样子呢?他这失魂落魂的样子怎能不叫人心疼呢?
吉儿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爱,但却有深深的无法割舍的亲情,看见他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免心中一疼,忍不住细细朝他看去。
李益的眼神也正向她看来,四目相接,吉儿的心却往下沉了沉,因为——她似乎看到了李益心底的痛苦,一种无法言表的痛苦。
“鲤鱼——”那一瞬间,吉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想干什么,静稍稍的喜堂里,吉儿叫了李益一声。
李益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痛苦的呐喊着:吉儿,对不起,李益做了一件死都难以弥补的错事,所以必须承担后果。
吉儿结结巴巴的看着李益,叫了李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说道:“鲤鱼,祝你和梁小姐幸福!”
最最心爱的人在自己和别人的婚礼上祝福自己,李益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讽刺,或是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