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板
傍晚时分,洪公公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跟了两个护卫,还有一位公公,洪公公对那公公说道:“就是她,为柳夫人捣的伤寒药。”那公公盯着永乐,问道:“你就是李永乐?”永乐看看洪公公,怔怔地点点头。那公公尖声道:“给我拖出去打!”
永乐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还请公公告知。”两位拿着板子的护卫并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强行拖出,架在凳子上,抡起了板子。
打一下板子,闷哼一声,永乐扬起头,愤愤地看着在一旁观杖刑的洪公公,他垂目不敢与她对视,另外那位公公神色严厉,唱着板子数:“……十八,十九,二十。好。”最后一板落下,一丝鲜血涌上了喉间,慢慢地溢出了嘴角。
那公公唱完板子,与两位护卫转身就走,洪公公看了看扬头盯着他的永乐,瞧了瞧离去的人,跟着走了两步,停下,回身说道:“板子也挨了,以后该长长记性了。”叹口气,追着那位公公去了。
永乐喘着气,屁股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回头看见玉兰躲在墙侧,等洪公公走远,立刻奔了过来,扶着永乐从凳子上下来,永乐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却吭也不肯吭一声,玉兰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我先扶你回房躺着,把身后的血迹清洗一下,上点药,再去打探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色暗淡,屋子里也跟着黑暗起来,上完药,玉兰要点灯,永乐道:“……不要点……”她想就在这黑暗中呆着,疼痛耗去了太多她的体力,趴在床上,眼睛干干的,一滴眼泪也没有力气流出。
玉兰出去了,应该是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给永乐带回一碗粥,永乐别过头,不想吃,玉兰哭道:“没有力气,伤怎么能好呢……”永乐冷冷地问:“这板子是怎么回事?”玉兰放下碗,跪在床前,哭道:“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早上洪公公拿着伤寒的方子过来,找你捣药,没找到便急着让我捣,说是王王妃的妹妹柳夫人急着用……柳夫人在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吃下那味药,更严重了,王王妃便下令把所有配药的捣药的煎药的以及大夫通通打二十大板……那药根本不是你捣的,被打的应该是我——”
永乐对她抬抬手,“起……来……”玉兰跪在那里只顾哭,永乐积攒了一口气,大声说:“不是你的错,起来!”说完便呛得咳起来,玉兰慌了,忙上前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脊背。
咳得胸口哦火辣辣,像是要炸开一般,身后的伤随着咳嗽的劲儿,也要炸开一般。
平白无故挨了二十大板,那胸中可是有一团火啊,玉兰根本没有错,洪公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自保,王王妃护妹心切……只因为病情加重就打一干人等,死了就陪葬一干人等,在这里,只有主子的命是珍贵的,别人的都是贱命……如今,是她受了这样的苦,有了切肤之痛——越发地憎恶起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