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能认识你真好
如此直白,雨纯音倒是没有想到,但是她随即也放开顾忌道:“的确如此,在瑶华宫中我便觉得,这永寒王与传闻中的男子绝不相同,他重情重义,用情至深,至今仍对杜纤若念念不忘,很多次,我在弹琴的时候,都看到他泪眼迷蒙,仿佛是陷入往事中,难以自拔,面上看来,他的确魄力十足,可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此人早已经不复当年雄风,曾听他手下说过,如是以前的永寒王,对太孙的那件案子,他绝对会纠出凶手为自己洗脱罪名,但是如今,他根本就不在乎,任凭污水泼身,也不为所动,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就算死,也不会有任何的挣扎。”
“姐姐是说,如今就算有机会让他逃,他也未必会走?”
“对,他已经心灰意冷,全然没有生念,除非,你可以找到令他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要理由,除非杜纤若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说罢此言,两个人的心里同时长叹,皆是意兴阑珊,若非兮胡乱说了些话,便离开了太孙殿,想着宫中繁杂,心思反而难以琢磨,便回揽月楼换了身男装,带着段景朔利用慕容王当初给的令牌走出宫。
如今局势紧绷,慕容淮轩早已经对宫门加强警备,出宫之时,自然是少不得一番盘查,幸而有这令牌,两人离开还算顺利。
出了宫门,若非兮常常呼了口气,说道:“要被困住了才知道,原来自由是如此得重要。”
段景朔亦是感慨:“这段时日,的确让你受苦了。”
若非兮反而坦然笑道:“苦不苦倒没关系,只是皇宫里的气氛太压抑,如今慕容永寒被关,两日后行刑,我却找不到法子来救他,自己让自己郁闷。”
段景朔大奇,问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慕容永寒不会做出这种事?”
若非兮便把自己的缘由说明,而后问道:“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会做出那种事情?”
段景朔笑起,摇着头道:“非兮,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并不了解男人。”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猜测得没错?”
“非兮,一个男人想要成就霸业,他不一定会说出来做出来表现出来,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都是一种假象,越是心机深沉的男人,越会让人放松戒备。待到他们取得成功之时你会发现,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你是说,慕容永寒是在欺骗我们。”
“不,我只是说有可能。”段景朔澄清:“我并没有怀疑你的猜测,但是也不能排除我说的可能。”
若非兮想了想,道:“所以,其实你还是反对我救慕容永寒,对不对?”
“但是如果你不救他,你这一辈子都会内疚,因为你认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你有能力救他,却把他推到砍头刀下,你会觉得是自己亲手杀了他。”段景朔顿了顿,笑道:“所以非兮若想救,我会全力配合。”
若非兮抿了抿嘴,心里感动不已,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真想一把抱住段景朔,以此来感谢他的理解,而现在,若非兮只能朝他微笑:“这一生能认识你真好。”
“很好么?”
“嗯。”若非兮点点头,不无感慨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如此熟悉自己的人,真的很难,你不觉得么?”
“是。”
若非兮想了想,又同他道歉:“对不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歉意,段景朔反而吓一跳:“对不起什么?”
“我不够了解你,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迁就我,帮助我。”
闻言,段景朔心下释然,温柔笑道:“没有关系,只要我来就行。”
若非兮内疚得很,轻轻抓住他的衣角以示亲密:“但是这样多不公平,都是你在付出,我在享受,而且没有回报过。”
段景朔摇摇头,反对道:“非兮只要接受我的付出,就是在付出,只要不拒绝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在回报。”
听着段景朔理所当然的应答,若非兮的鼻子一下子酸楚起来,长这么大,除了家人,还没有人待她如此赤忱,思索间,眼看就湿起来,她忙低下头,举起衣袖胡乱擦着。惹得一旁的段景朔反而慌张:“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没有,人家只是感动,哪有人对着一个男人说这么煽情的话。”
“男人?”段景朔微微一愣,看了看若非兮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笑嘻嘻道:“如果你是男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一次女人咯。”
闻言,若非兮破涕而笑,恶作剧的心情大起:“你真愿意当女子么?”说着贼笑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嗯……如此俊美的小娘子,回头非兮公子送你一套衣裳,你唱个小曲儿给爷乐呵乐呵。”
看着若非兮那兴致十足的样子,段景朔也不恼怒,顺势拉住她的手,困在掌心中,口中配合着道:“小女子卖身不卖艺,大爷要是喜欢,就买了小女子吧。”
若非兮被他的回答吓一跳,再次认真打量起来:“段景朔,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女扮男装啊!我会晕倒的。”
段景朔有意逗她,笑眯眯道:“你想不想验身?”
“哦!你说的,可以验身哦!”若非兮的眼神立即变得邪恶,段景朔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上了贼船,随即便见到若非兮另一只小手爬上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喉结,顺势又滑下来,往他的胸口摸去,隔着衣裳,捏着他胸前的肌肉笑眯眯道:“嗯,不错,果然是练武之人,还算结实。”
看着她的小手有往下爬的趋势,段景朔慌忙拉住,将她的双手一同困在掌中,将她拉到一旁人迹稀少之处道:“够了哦,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行为,人家还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
“那是人家认为,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们,段景朔,你的胸肌不错哦,让我看看你的腹肌是不是一样结实?”若非兮瞪大了眼,兴致十足,挣扎着试图抽出一只手继续袭击。
段景朔长叹道:“是你逼我惩罚你的。”说罢,伸出手一把制止若非兮不安分的小手,另一只环住她的身体,随即引上她的双唇。
长长的拥吻过后,若非兮只觉得手脚无力,软趴趴倒在段景朔身上怒道:“你现在怎么不怕别人说我们有断袖之癖了!”
段景朔扶住她,轮到他贼笑道:“你都说了他们又不认识我们,管他们怎么看?”
若非兮气极,平白在大街上被他占了便宜,这厮还不卖乖,居然拿她的话来呛她,实在是太过可恶。
“好了,快点站直,再不然,别人真会拿我们当断袖之癖。”
“哼!你也会怕吗?”
“我当然不怕,我是看你怕。”
“我才不怕!”若非兮死撑着。
“好,既然不怕,那么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你个大色狼,我才懒得理你。”若非兮怒极,用力甩过头朝一边,不再理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街角,随即发现那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闪动,她愣了下,立刻想起那道身影的主人,脱口喊道:“陈老九!”
那身影本能朝声源看过了,见到若非兮的脸孔,仿佛大吃一惊,丢下手中的东西,拔腿就跑。
若非兮一把拉了拉段景朔着急道:“快!帮我追上他!”
揽月楼内,若非兮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两个丫鬟一进来,便觉得若非兮脸色沉重,似是有大事要宣布,登时不复轻松,绷紧了身体,等待若非兮开口。
若非兮看着他们,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王宫,你们都收拾好了么?”
凉月在一旁应道:“回小姐,我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若非兮点了点头:“很好,事实上有一件事,我要跟你们说一下,明日,会多出两个人跟我们一起离开。”
“多出两个人?”凉月奇道:“怎么宫内的人要随我们一同走么?”
若非兮道:“对,我也不瞒你们,那两个人是永寒王和月妃娘娘。”
听到这两个名字,凉月与夏婉儿同时露出惊异的申请,良久凉月才艰难开口道:“永寒王,他不是被关在死牢里,就要行刑么?”
“对,但是我不会让他留到行刑那一天,明日,他就会与我们一同启程,离开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