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回到疗养院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如往昔的平静安宁。院里的医务人员平时不大出外,所以并不知道今天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后好几天才传了开来)。何茹因工作需要被院里派去深圳出差一星期,心里虽有遗撼不能在这几天趁热打铁地与临飞朝夕相处,但上级的命令她是不能不执行的,故她将最后治疗的方法告诉临飞后就悄然地走了。
临飞在何茹出差后,便连着几天与昔日战友陈鑫南泡在一起喝点酒,叙叙旧。陈鑫南把曹三国介绍给临飞认识。临飞直到这时才知道陈鑫南从部队转业后便被分在了九江公安局防暴大队任大队长。战友的意外重逢让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几天欢乐难忘的时日。
曹三国也把这次案件的始末娓娓地讲述了一遍,还提到了在如琴湖内打捞出被淤泥陷住而淹死的凡欣的尸体。
三天后,陈鑫南重回九江工作岗位,临飞在临别时叹惜道:“不知兄弟们何年月能再次重逢啊。”两人最后洒泪分手。
林伯元和刘从渔打来几次电话询问情况,徐院长都说临飞恢复得很快,问是不是可以让他出院,但林伯元说不满三个月不能回来,口气坚硬的象石头!连徐院长说情也不行。气得临飞直骂林伯元是个顽固不化的死老头,让护理他的护士听了直觉好笑,他的一些事点点滴滴地在三分院都传开了。他为救美人掉下悬崖而不死的那段传奇一度成正庐疗养院的佳话。他无论走到哪,人们都是用钦佩的眼光看着他,成天有年轻的护士跑到他房里缠着他有事没事地说话。这反而更令临飞感到孤独和难堪,便干脆足不出户,宣布闭门读书。
眼看着还要呆上一个多月,临飞觉得空前的无聊,他是越来越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无论如何是住不下去了的地步。他便没事就跟广州那边联系。他与法国佬合伙开的那家瓷器公司到现好几年了,可是自己却因任务很多,而无暇顾及,生意上的事他几乎都是不管了。好在他的女秘书和报关陈主任都是能力很强的人,即使没时间去亲为也不用他担太多的心。其实现在他就是想插手都没地插去了。这也让他为找不出离开疗养院的理由而郁闷不堪。但有一个人倒是令临飞心中奇怪:海棠花最近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联系不上。难道她也出差执行任务去了?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可能,她是一个情报分析专家,她的责职就是呆在分析室里查资料,推敲情报来源的各种可能性、真实性,她能有什么特殊任务需要去执行呢?那如果这些都不是,她能干什么去了呢?临飞有心想打电话去询问一下李振国主任,转一想自己是不能随意暴露行踪的,不然林处那知道了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唉!算了,不去想这个了,可我不能老这么呆着呀!但是我不这么呆着,我还能干什么呢?本来他还有个何茹在身边,可以聊聊天散散心的,可自从跟她摊了牌,他及时地把这点刚冒尖的情愫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后,这丫头就一直躲着不见面,还说是出差了,鬼才知道她跑哪去了。这当然没什么,要是自己在这里搞出什么风花雪夜的事,别说让海棠花知道了,林伯元就会搞掂他。
临飞没心思看书了,他踱到阳台上看风景。山腰上那个象寺院的建筑,让临飞象个傻子一般地出起了神。
百无聊赖中,他想起了在家的父亲和母亲,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近一年多没有打过电话,不知身体好不好?这时他忽然想起还有两天又到重阳节了,自己可真得从当兵出来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回家与父母亲吃过一个团圆饭,连回家过春节屈指一算也只是过过一个。
不行,中秋节没赶上,这回一定要赶回家过个重阳节。这时他总算也体会到了王维写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时的孤独怅惘和悲凄的心情。
自己现在不也正是如此吗?每到佳节来到之际,自己不就是那遍插茱萸所少之人吗?想到这,他心情变得越发的忧郁伤怀。
父亲在那年的中秋夜里决定要送他去当兵的,而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在家过过一个节日。想起母亲,母亲安祥而慈爱的眼神总能让他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拿着给节日预备的饼糕来哄自己写作业时的情景。他还记起芸芸在他当兵前的那个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吵着要他带她上对面高楼顶上去欣赏十六才圆的月儿,可是他没有答应,最后妹妹哭着说他是个大坏蛋。
临飞感到鼻子一阵辛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家里离庐山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有两天的功夫就可以到家了,可是自己却被圈这里一动也不能动,这如何是好呀?他的脑子不禁又冷了下来。如果打电话请示,林老头和刘从渔肯定不答应,以前他就提过想回家探一次亲,但他总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父母只知道他现在已是个驻外武官,长年在国外。有这样一个晃子在前面挡着,他这就连回国都变得难得,就更别说是回家一趟了。好在通情达理的父亲母亲从来不分他的心,这点很让他愧疚。
“哈哈,有这样的好事!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让我溜回去看看。”临飞一边想着一边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之所以突然间再次冒出这个念头,是因为他中午吃饭时无意中听说徐院长到九江开会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
至于如何离开疗养院,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其实也再简单不过,他只需跟宋护士长说一声,到顶峰宾馆去住一两天,为着病人的健康着想她是没什么理由不同意的,何况现在他与这些医务人员的关系都非常的融洽,没人会想着拦他的。
说干就干!可怎么去呢,坐班车吧,不知这会儿有没有去湖南的车?他便翻开庐山的黄页电话薄,很快找到汽运公司的咨询电话,打过去一问,下午五点半有一班去长沙的卧铺,好了,事不宜迟,收拾收拾准备动身。
临飞收拾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只带些庐山的特产,其余的东西全放在这。行李箱不能往外提,让护士们看见肯定是起疑心的。特产也少带点,东西太多也容易暴露目标。想到这,他便跑到街上随便买了点茶叶和笋干什么拿回来打了个小包,还尽量压严实,使它看起来象只是装了几件衣服的样子。
临飞拎包在手去护士长办公室找宋琪。宋琪不在,便问当值的周护士,她说护士长到开水房打水去了。临飞二话没说转身便往楼下走去,下楼时临飞碰到另一名姓李的护士长,她见临飞就热情地先打招呼:“小临,你要出去呀?”
“是啊,我去找宋护士长。”就一路下楼没有停留。
“她呀,不在,刚看见她好象上街了。”李护士长站在楼梯口大声说道。
“啊?!也走了?”临飞心一沉,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但他脚步没有停下仍径直下到楼底。这下可怎么办?如果连宋护士长都没有批准就私自外出,那性质可就变了?这会儿连何茹去哪了都不知道?如果她在的话,跟她讲一声,总算是有一个可以为他去顶峰宾馆的借口作个人证吧?
临飞在楼底下来回踱着步,思量如何是好?要不还是打个电话直接跟徐院长联系,争取得个口头同意也好啊?可要是不让去,这还暴露目标了,让徐院长知道他有出去的想法,他肯定会打电话给刘从渔或林伯元的,电话只要一打到那,想想他们是谁呀,他临飞就是放个屁,他们都能知道他吃的是啥。干特勤这行的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凡事都考虑前因,而且立即就会想到这个前因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结果。他又急忙上楼想找一个护士,请她登个记就成了,在值班室他却一眼瞧见宋琪又在里面,不过看样子好象也是刚回来,正在擦汗呢。
心里正奇怪刚才下楼怎么没看见她。临飞再不想别的了,就跟宋护士长说:“徐院长在办公室吗?”临飞故意打个迂回。果然宋琪说:“徐院长啊,他到军分区开会去了?你找他有事啊?”言语间颇为关切。
“啊,那,护士长,您刚才说徐院长到市里开会去,那您知不知道他哪天才会回来呀?”
宋护士长很认真地对他说:“一般都要三四天,可能这次会长一点,听说这次的会很重要。”
“为什么呀?是什么会呀?”
“什么会我不知道,反正是军区一个重要的会议。哎,小临,你问这个干嘛?找徐院长是不是有什么事呀?”宋琪一副古道热肠。
“急事?没有没有,我找他能有啥急事!既然他走了,那就算了,等回来再说吧?哦,对了,我是这几天想到顶峰去住几天散散心,窝在这我都快没病又给整出病来,您帮我登个记吧?”临飞避重就轻地随口编着,他的目的就是只要让宋琪知道就行了,如果很认真地大张旗鼓地跟宋琪请假,没准她尾巴还翘起来不同意都说不准哩!
临飞说完就一路往楼下走。宋护士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下楼,还大声说:“那你到底是去住几天呀?要记得早点回来,别让院长回来点名时你不在。”
不过疗养院也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如果有病人要求换地方住,院方一般都会同意的,因为整个庐山都可以说是个更大的疗养院,这病人要是觉得哪好,愿意去哪住两天也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何况这正庐疗养院是国家的,病人在这住都是不花钱的。这有病人愿意自个儿掏钱去别的地方住几天,院里才懒得管这事。当然,疗养对象身份过高,院里就会视情况还会配专门的护士陪同一起去,不然出了事可就不得了。
故此,宋琪对临飞的要求也就没有很在意,只是在值班记录上登了一笔,然后忙自个儿的事去了。不过她就是忘了一件事,没有按惯例向他索要主治医生给开的准许离转证明。也许从心底她对临飞就有点怵的成份在内吧,连徐院长都那么重视的人她一个护士长还能怎么招啊?
临飞自以为得计兴冲冲地往正庐疗养院的大门口走去,门口有一个班的战士在值班站岗,可这没问题,临飞自住进来时,院里就给他办了通行证,他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可正在这当口,半道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站住!”
丁字路口处,何茹不知怎么的出现在面前,象从地上冒出来一样,把临飞给唬住了。
多日不见,何茹心里升起一股柔情,但她剔透的眸中此时却含着一丝愠意。她看着临飞神色不自然,手里还提着个小旅行包,心下存疑,便问:“你这是打算去哪,想开溜是不是?”
临飞发现何茹似乎憔悴了一些。他顿感惭愧,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头皮说:“你还好吧?”
何茹不卑不亢地娇声说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自从你是我的主治病人后,我就觉得不好了。不过,我好不好跟你没关系,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是要去哪?”
何茹妙目中闪着亮光,有些严厉地直直射向临飞,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表情严肃,一时间把自己打扮得象修道院里的嬷嬷。
要不要跟她说呢?不会一说就要嘣了吧?虽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现在可还是自己的主治医生,管着他哩!临飞犹豫着,一时竟不知如何说,但眼睛却炯炯地看着何茹,何茹也冷冷地盯着他。
俩人象是在斗鸡。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何茹这会儿语气象掉进了冰窟窿。
看来不说是过不去了,临飞心想怎么着我也是救过你的,总得还个人情吧?于是他横下心很认真地说道:“我跟你说吧,不过你知道了也就行了,千万不要乱说,我还想请你配合一下。”
“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何茹语调上仍旧没有起色,但似乎动了心思。人都是这样的,听到有秘密要对自己说,从心底就会有种极想知道的好奇感和参于感。
“我到顶峰宾馆去住两天,上次去玩的时候觉得那不错,有一处景观很养眼,对我的治疗很有帮助。另外换个环境等于换个脑筋,这样不觉得太闷,你说是不是?刚才我本打算跟徐院长请假来的,可他开会去了。想跟你说吧,你这些天我一直就找不见你人呀,于是我就跟宋护士长说了,她知道这事。你看,就是这么个事,你知道了就帮忙配合配合吧?啊?”临飞说得贴意情真,跟真得似的。说罢就想抽身而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杵在那不动看着何茹的反应。
何茹听完,心想:这是什么事呀?转出去住两天很正常嘛!就想同意他去,可转一想:不对,顶峰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啊,她从小是在这长大的,全庐山就正庐条件最好了,而且那的地势也不比这高多少,干嘛那么上杆子急着要跑那去修行啊?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何茹想到这忽然咯咯地娇笑起来,笑得有点居心不良,这神情令临飞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咋得了?这几天也闷出病来了?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何茹扑闪着眼睛巧言道:“是这样啊,宋护士长可够胆大的,没我开出的证明就敢放人走,看来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临飞嘴一撇,不以为然地说:“这事呀,你不是不在嘛?黄医生好象也请假出去了,哎,你不就开个证明吧?难道你还会不同意?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我们可是同志加兄弟啊?”
“什么兄弟?什么小心眼不小心眼的,跟你这事扯不上关系呀?你别老以为你救过我,我就该你的,这是院里的规矩,难道你不懂……不过,我是可以考虑给你开个证明,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何茹边说边寻思,他肯定有什么猫腻,怎么说才能套出他的真实想法呢?何茹脑筋转一下。
“不过什么?”临飞急问。
何茹认真地对他说:“我要派2名护士陪着你去,24小时轮班侍候,谁叫你是首长啊,这可马虎不得,得按制度办了。大英雄?”
“啊!你开什么玩笑!你这不是在害我嘛!才三四天的功夫,你致于吗……你怎么能这么考虑呢!”临飞没想到她会出这损招。
“那怎么才算是会考虑呀?你说说看?”何茹这回反而安静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临飞,她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临飞一向就不怎么会能言善辩,这时就更语塞的不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何茹。
何茹见他说不话来,就直语道:“说吧,你到底想去哪?你要不说实话,我这关你是过不去了。说了,没准我还能帮你。”
临飞不由冷笑着道:“哼!帮我?这样的损招你都想得出来,你还帮我?”
“怎么,那你是不想我帮了?那好吧,你请回病房吧?”说着她转身就走,这时一个护士打他们身边经过,见着何茹便关切地打着招呼:“何大夫,你出差回来了?”
“啊,是啊,刚回来。”何茹偏头应道。见临飞站在那不动,便道:“哎,临飞同志,请回病房吧,站在那干嘛?走啊?”
“哎哎,何大夫,何大医生?您慢点,别摔着……”原来真是出差去了!临飞转眼珠子的功夫瞧她扭身走得飞快,不由心里着急,便大叫着。
何茹转头边走边说:“你才摔着呢,有本事你就什么也别说_!”还故意地甩了一下头发,那得意的样子把个临飞鼻子都气歪了,他大吼一声:“何茹同志,你给我站住!”
何茹顿时停下脚步,真站住不动了,她背对着临飞心里想笑。这时她听见后面一阵小跑的声音,便转过身子看着走近的临飞,笑吟吟地说:“怎么了,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我……我……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临飞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不跟这姑奶奶讲明白,这关是过去了。
“说吧?老老实实说,不许再打马虎眼。”何茹完全是以一副胜利的姿态在看一只斗败的公鸡。
临飞咬咬牙对何茹说:“你也知道,我的状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们头要我歇完三个月,这不把人闷死!我这种情况现在在哪疗养不是疗养啊?所以,我打算回家去看看我的爸妈,也许你是真不知道,说了你都不相信,我都快八年没回家了!这马上又到重阳节,我就更急得难过,这不,我刚听说徐院长开会还有好几天才回来,这是个机会,所以我想瞅着这个空档回去几天,我……”
“八年都没回过家?不会吧?这都抵得上抗战了!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呀?这么长不回家……”何茹吃惊地插话道。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工作会让人忙得八年都不回家的,总不会是造卫星原子弹的吧?可看着也不象啊?她妙目珠涟,看着临飞,似想从他脸上再寻出点什么来。
“这你别问,主要是工作上的事,太忙没有休假,我也确实抽不开身,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就帮帮忙了?最多不超过五天我就准时归队,这不影响我在这疗养的质量。更主要的是上个月的中秋节我已经错过了,所以这次想趁这个机会回趟家跟父母过个团圆节。你说如何?帮帮忙?不过对徐院长可不能这么说,就说到顶峰、含鄱口去玩几天,我想徐院长会同意的。当然,我没经批准私自回家这肯定是违犯纪律的,只要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去说不就行了?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知道,你硬逼成我这样,没办法了,只好告诉你。怎么样,帮帮忙了。我确实也是没办法,只有这次机会了,以后真得很难?”临飞说完就看何茹的反应。
一直静静地听临飞说着没吭声的何茹也犯了难,让他这么溜号,这无疑是犯纪律的事,现在自己又知道了,如果阻着不让他去,看这样子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从私下感情上讲,她已压根就不想阻拦了。可要跟着他一起撒谎,自己有这个义务为他承担责任吗?值吗?说值又怎么不值呢?人家可是舍命救过自己,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能……哎呀,都在胡想些什么呀?人家可是回家看父母,说白了都有可能是去会女朋友了。想到这心底犯了点酸意,可转而又想,几年没回家说起来也是够难为的,现在他的实际情况也确如他所讲,再住下去也只是在“泡才”,白花国家的钱没什么实际意义,与其这么无聊地住着还不如让他回家去探探亲,真把他闷坏了,自己这个主治医生不是白干了,当然眼前这个男人可也不是纸糊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娇气。可另一方面,他这说得到底是不是真得呢?他的那个女朋友……
何茹寻思了半天没吭声,临飞也不挠她,就让她这么着,眼神一直围着她转悠。好象她身上粘着蜜,他就是那只蜜蜂。
可也不能就这样答应,怎么着也得再为难为难他,看他平时牛的。想到这何茹说:“好吧,如果是因为这样更有利于对你快速恢复健康的话,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表示同意,不过你必须在我这除了要开个医生证明外,当然,我会开给你的,这点请你放心。你还要有徐院长的假条,这是制度谁也不能违犯。你刚才想骗他说到顶峰去住几天,你以为徐院长会同意吗?如果从医生的角度上说,那里湿气重,住的人又多,挺乱的,你如果在那有个什么事,这责任谁来为你承担啊?我这么说你想徐院长他能同意吗?肯定这么说是说不过去了,还是向跟我这样说一样,如实反映情况,徐院长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何况我们疗养院主要还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凡是对病理有利治疗的方法我们都是会偿试的,对你就更加网开一面了。所以,你现在就是打电话说也是不算的,口头说的事不能作为凭据,必须开出假条并有徐院长或王副院长的亲笔签名,否则我是不好就这么同意你走的。除了责任方面不说,单是万一你的上司打电话过问的话,我想徐院长都不好说话。到时他推个一干二净,顶多挨你上司臭骂一顿,能拿他怎么着啊,天高皇帝远,你们头手也不可能伸到这来吧?不过你可就要倒霉了,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就这样走了,也太简单了,还是听我的,在这把一切手续办了,名正言顺。回去看望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徐院长会同意的,到时我帮你说话,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怎么说他应该会同意的。不过你的领导不会那么不开化吧?”
何茹说得有理有节,滴水不漏,把临飞弄得满脸愧色。想想自己是什么角色,在这被个小姑娘抢白的没话说。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现在得加上一条,在医院得听医生的。唉,没想到自己沦落至此。临飞心情沮丧极了,按何茹的说法,他哪也去不了,她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还以为她想怎么帮他呢!却是这般,这还叫帮啊?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何茹捉摸不定地注视着临飞。
“没什么没什么,既然这样,那算了。给,麻烦你把包帮我拎回房去吧。”临飞失望对何茹说道。
“你去哪?都四点多钟了。”何茹看了下她刚在深圳买的手表,一边下意识地接过临飞递过来的包说道,眼神含着忧虑。
“成天没事干,烦死了,我上山去溜溜。”临飞说罢便转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