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四哥的爱

“四哥!你来了。”白紫苏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声。迎面黑甲的军人簇拥的不是四哥李孝珏,又是谁?

而宁王李孝珏脸色分外苍白,薄唇紧紧地抿着,眼睛里满是不忍,却不开口说话。

白紫苏这才发现宁王好质地的长袍腿脚都是泥。他快马加鞭地赶过来,马蹄溅湿了衣襟,定然是走得急。他为什么这么急?是要告诉自己什么消息么?

紫苏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宁王一步一步地走向白紫苏,他和她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脸色一样的苍白。

“妹,京城传来消息……”

白紫苏的神经仿佛都被他的话揪住了,她睁大眼睛,期待而又害怕他说下去。

宁王顿了顿,接着道:“消息到我手上,已经过去五天了,妹……”他艰难说道:“白妃重病……去了!”

“娘!”白紫苏觉得有大山压顶的空洞和黑暗向她袭来,而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觉得腿脚已软,然后便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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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从凌晨到第二天的夜里,白紫苏跪在宁王府内最高的假山上。雨斜风狂,她身上已经湿透,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无边丝雨仿佛无尽的哀愁,紧紧地裹着她,让她几乎窒息。她紧紧地咬着牙,向着京城的方向而跪,任雨水顺着额头,流过睫毛,迷糊了双眼。白紫苏苍白的脸挂满了泪滴,泪水和雨水混合,早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是个不孝的女儿。她真是该死!

突然一把伞帮他遮住了风雨,宁王衣服已经湿透,他紧紧地扶着白紫苏的肩膀,防止她突然倒下去。“紫苏,要跪也别跪在雨里,你以为这样,你娘就会活过来了?”

为什么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她的夫君?

“我在可怜我自己和娘有着相同的命运!”娘等不到爹爹,被困在皇宫。而自己也不能跟心尖尖上的人相守。

心痛得无法自已,但是却不悲伤。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心痛却不悲伤了。因为她知道他爱她。

不管怎么样,他都爱她。

白紫苏一把推开宁王的伞:“你快回去,别让别人看见!”

“这就是我的地方,谁看得见?看得见又怎么了?”宁王眉毛蹙了起来,浑身蒸腾起怒气,半晌,一身怒气尽皆而散,只温柔地说道:“你既出了江东,以后我不管你谁管你,我终究是你的……四哥!”

四哥,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又能给你什么呢?

她的心都给了孤北臣。

白紫苏突然想哭,便放肆地任泪水流下来,泪水混在雨水,谁也看不见。

她忘不了,那夜和孤北臣别离的时候,他一个人一把剑站在路的尽头,跟她相隔越来越远,他的面影越来越模糊,依旧能深刻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凄惶而无助……

是什么使他们这么无助?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何为夫,何为妻?

“他或许,不,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他说过要给跟我永远在一起。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四哥,你的手下都在山下看着你,等着你,如果你被琳出病来,伤心的是定州城里十万将士!”她喃喃道,劝慰宁王,也在骗骗自己。

“如果你被淋病了,我情愿陪你一起病!”宁王说着把伞扔掉,跪在白紫苏的身边,一手扶住她。

“可是病过之后又如何,我还是要走。”紫苏声音带着不忍和心疼。

“我无悔!”四哥看着遥远淡漫的天空,万千雨丝如剑如戟如针,直射而下,他的声音仿佛也从虚空飘来,坚定而苦闷:“不管你是谁的妻,我都一直爱你!”

“你永远不能和我在一起!四哥!我是孤北臣的妻子。”她再次提醒。

“采月已经告诉我,你已经被休了!”宁王本不愿意提起,这时不得不提醒紫苏。

突然的沉默,只有雨声呼啦啦地不绝于耳。紫苏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睛又射出冰晶一般坚忍的光芒。“那又如何……”

李孝珏看着紫苏对他的无动于衷,两眼中的冰与火交融成一片醉人的温柔,绝望和不甘写满了他俊雅的面庞,他无声而泪下,但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男儿泪,因为所有的泪都被雨水冲刷干净。

紫苏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四哥N苦?”

雨水灌到她衣服里,迷糊了她的双眼,她苍白地就像被风吹雨淋的白梅,只有香馨如故。宁王李孝珏猛然将白紫苏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这一刻,他恨不得替他挡下所有的风雨,心疼地无法自已!

他永远记得。那天,三哥射下一只鹰羽,落在了嵌春宫。他为了帮三哥拿回鹰羽,偷偷地翻嵌春宫的墙头。他第一个从墙头上跳下,没想到一落下,竟然砸在了她的身上。他慌不迭地将她拉起来道歉,“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拿来成不成?”

她痛得直流眼泪,却眨着泪眼,将鹰羽递到他的手上。

“给你。知道你在找这个!”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然而她的瞳仁里那个时候只有他的影子闪亮。

“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东西,可是你以后要陪我玩!答应不答应!”她嘟着小嘴的样子真漂亮。

“你是我在宫里第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她又拖着下巴,寂寞地说。

那时,他十一岁,她八岁。

他遇见她,比三哥要早。比所有人都要早。

然而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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