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音立在檐等送伞,詹老爷涎着脸找话说:“明明饭前天边还有晚霞嘛,顿饭过去,就紧呼呼起来。”
初雨寒凉,詹老爷近日染了病,吃了贴药也还不见。
他年轻撞上大运发达,把半钱交给信得来人拿去股,收分红,剩,回到老家詹家庄全买了田。十挂零年纪,按说也算壮年尾,可主了十多年,吃喝嫖乐,把身体熬得剩副虚壳,体态痴肥,给老人病找上门来。
詹府每年都专门雇着名医瞧病,詹老爷惜命,病还不多,可不敢冲雨里。
南音情绪疏疏淡淡,没有搭詹老爷腔,只仰着修脖颈,远望着落雨天空。耳上白玉耳坠为风吹动,衬得他颈细白如脂玉。
詹老爷就是他这股不搭理人清冷劲,这傲气又倔人,在床上给人压着顶声来,才最玩。浑浊目光贪婪舔舐着这位自己即将迎娶夫人,双手从袖里探来,朝向南音两间探去。
“你这婊,不知廉耻东西,怎么敢往詹家祠堂前站?”
暴怒男声喝着,男迈着怒气冲冲步径直朝檐白皙冷清男,手扬起,作势要去扇他掌。
詹老爷个头两个大,哪有功夫再去想着亲芳泽,厉声:“轩义!怎么这么不知礼节!”
詹轩义却不听阻拦,两眼冒火,挥拳就要朝南音脸上砸去。
偏生南音也不躲,冷冷站着,只朝詹轩义分了眼。
在这时送伞丫头跑来了,忙上前将南音拉开,方才听见动静,个家丁也从饭堂赶来,忙将詹轩义拉开来,纷纷抚着他胸给他顺气:“大爷先缓缓。”
詹轩义却还想冲去,个婊货。他小时候跟人练过年把式,人险些拦不住,丫头见势怕得厉害,忙将南音扯到伞,拉他往远处回去。
詹老爷让人把孙抱来,到詹轩义怀里,这才不容易止住了他疯病,中又训斥了句,让他回去喂孩吃饭去了。
忙完,詹老爷再回头去看清瘦漂亮青影,已走得很是遥远了,深深叹了浊气。
詹老爷年初到江南请新近有名声大夫,大夫是个年轻女,詹老爷听说本领能起死回生,本不信,在这城中问了些人,提到,都是说她医术如何明,心如何如何菩萨。
詹老爷这才定了心,备厚礼去请,却遭到拒绝,说不愿离开故土。
个雨天,詹老爷请大夫到湖上泛舟,又许诺许多,才说动大夫,头等大事解决了,心中欢畅,打伞走到外头透气。
雾气朦胧湖面忽传来人唱古曲,詹老爷也是个惯玩风月主,听了两耳朵,就知这唱曲人不简单,循声望去,打眼,便看见男头倚在不远处画舫窗格上,细手指捻了枝红梅,轻启薄唇,低垂着眼帘。
男肤欺霜胜雪,眉朱唇,鼻骨秀挺,唇开合之际,隐隐可瞥见贝齿与濡红尖,曲词自他尖轻轻旋,飘散在雾蒙蒙湖面中,将他也衬得如仙似画。
女大夫从画舫中走,瞧了眼,介绍说:“南音,近日江南南风馆里最有名头牌。能诗词,会书画,唱曲也是头。”
詹老爷将这次来就诊剩钱全都投去,赎回了南音,将他带回詹家庄。
南音性冷,不理人,有时跟他说十句话,能被回句都是事。詹老爷也知自己老得能当他爹,人又得肥头大脸,粗黑非常。南音这样年轻貌美男,看不上是他,也是正常。
可说到底他了钱,南音愿意与否不重要。
南风馆说他没与客人过夜过,他副冷心冷气模样惹人心痒,詹老爷本欲在江南就给他开了苞,结果旧疾又犯,胯这东西不争气,女大夫说吃些床笫上药对肝器不利,这才作罢。
回去路上可是忍了路,相伴左右,南音这脾气,连亲嘴都不肯,詹老爷最多也只是隔着衣服摸摸腰。憋着时候,心中暗想,等到了家,到床上可要办了他。
谁知到了詹府,南音竟然作了让步,要求婚宴大办场,请宾客都来见证,有了名分之后,他想任何事都可以。
詹老爷也猜他可能是借拖延,可人已经在詹家庄了。詹家庄这么个界,詹老爷只手遮天,他就算翅也难逃。詹老爷心想陪他玩玩就是了。
去问诊时,兴许都是江南人,大夫还为南音说了话:“背井离乡来这里,都敲不定主意。您请之前,也有些故土难离情丝,他又是个没根,考虑比多再正常不过。”
詹老爷难免心了,准备办婚宴事情传去后,很显然,南音态度柔和来很多,甚至都愿意与詹老爷说话了,偶尔詹老爷喝药太苦,还为他递来糖水。
冰雪化向来是美景,詹老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大把年纪,跟个毛头小样,日日畅想新婚之夜。
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