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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放暑假的时候，陆思凛还说回老家陪他爷爷呢，结这快就去世了？也没听陆思凛说过。
“看什？”老爷子透明的手穿过林羡白的试卷，“原来我孙子这肤浅，只看脸。”
林羡白：“……”
这是在说他脑子笨，成绩差吗？
倒也不必如此怪气，他要是再傻一点，都以为在夸他了。
老爷子又盯着林羡白的脸仔细的看。林羡白被盯得瘆得慌，试着聊天：“爷爷，你是什时候去世的啊？”
好家伙，聊天鬼才。
老爷子倒也没什不满，“那孩子八岁的时候吧。”
林羡白一愣，“那已经九年了。”
“是啊，都九年了。”老爷子的语气突然惆怅起来，“我在他身边，已经待了九年了。”
按说，在人间待了九年，一定是有什未了的心愿，林羡白问：“您不去投胎吗？”
“要去了。放心不这孩子。”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林羡白顺着看过去——那是张照片，上面只有陆思凛一个人，看起来比现在小几岁，应该是初中照的。
“为什放心不？陆思凛很优秀的，您以放心去投胎的。再在人间停留一年，您就直接魂飞魄散了，永远投不了胎了。”
林羡白之前听那些和尚鬼超度，稍微对这件事了解一些。
老爷子叹气：“我放心不他。”
林羡白沉默。
老爷子继续道：“我孙子在你眼里，是什样子的？”
林羡白想了会：“帅。”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肤浅。我是说性格。”
“性格的话……应该是那种看着很冷淡，但接之后就会觉得这个人很靠，很细心的那种吧。”林羡白完全忘记己先前还觉得人家装，这会全挑着好话说，“我挺喜欢的。”
老爷子：“你俩在谈恋爱，你当然喜欢他。”
林羡白弱弱道：“……还没有。”
老爷子也不听他狡辩，“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爱笑，爱哭，喜欢爬树，偷偷跑河里游泳，还跑去人家树上摘桃子，是个……是个很调的孩子。”
林羡白惊讶，他完全想象不到，陆思凛干这些事。
“从跟他爸妈住一起后，就不一样了。他爸妈一个律师，一个医生，小时候稍微犯点错，就会狠狠批评他。”老爷子转头问林羡白，“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都在紧绷着吗？不允许己犯错，不让别人有机会挑病。”
这一说，林羡白终于顿悟过来，他一直奇怪，觉得己看不透陆思凛——明明都是龄人，对方却意外的老成。
原来是这回事。
原来他一直都在绷着己。
“还有一个原因，我快不行的那几天，他爸妈没时间过来照顾我，等有时间来的时候，我早就凉透了。他没来得及见我最后一面，在那
以后不怎爱笑了。”老爷子长叹一声气，“其实，我是有话想对他说的，但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还有一年时间，我只陪他一年了。”尝试半天，老爷子的手指也没摸到陆思凛的照片，最后终于放弃了。
“哪怕一句话，让我跟他说上一句话也行啊。”
林羡白想到了己爷爷——去年暑假，他爷爷在医院里去世，与陆思凛不，他在爷爷旁，对方说了很的话，才离开人世。
最亲的人临走前都没见上一面，这对陆思凛来说是最大的遗憾吧。他一定很痛苦，很责，以至于这年都不原谅己。
林羡白想了会，终于抬起头。
“你上我的身吧。”
老爷子愣住。
林羡白道：“我看见鬼，也让鬼上身。您不是有很话想对他说吗？借我的身，把想说的话说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就是有点遗憾，您不碰到他，不然就会从我的身里弹去。”
“没关系，这次是我愿的。”林羡白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促，“我觉得陆思凛他……也很想看到爷爷吧。”
*
陆思凛还在切水。
冰箱里的存货不，他每样都切了点，除了苹。
林羡白不爱吃苹。
刚切好，他就听见楼梯那里有脚步声。
等不及了吧。
陆思凛端着盘，笑着回头。
结对方却满脸的泪水。
颤巍巍喊着他：“小孩……”
陆思凛身一僵。
这不是林羡白的语气。
这是……
陆思凛咬着，不敢相信，几乎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你，是……爷爷？”
林羡白抹了把眼泪，碎碎念道：“不应该哭的，这孩子把身借给我，不应该用来哭的。”
说完，他恢复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语气还在颤抖。
“我过来，跟你说一句话就离开。”
真的是爷爷。
那样的小动作，是爷爷！
陆思凛上前，就想抱住他，却一子被林羡白制止了——
“孩子！”爷爷骂了他一句，“怎这莽，你是不是就不想听我这个老人家说话？”
陆思凛才反应过来，己碰到他的话，爷爷就会消失。
他急切得眼睛都红了——九年了，爷爷离开九年了，他无数梦到对方临终前的模样，醒来后一切都只是泡影。
“爷爷……您……您……”
陆思凛声音都抖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来。
“这几年，爷爷都在身看着你呢，虽然你看不见我。看着你学习，看着你考试，看着你一点一点长高，看着你有了喜欢的孩子……”林羡白一副清俊模样，语气却极其苍老成熟，“原来你喜欢这类型，还挺帅……”
陆思凛眼睛通红，咬着，声音沙哑。
“他很好的。”
“知道了，现在就护短，以后还不成了妻严？”老爷子顿了，“说了这多废话，一句也没在点子上。”
“陆思凛。”他喊着面前人的大名，郑重其事道，“你怎现在天天绷着一张脸，笑都不笑，这样很容易把人吓跑的。十七岁的孩子不该是这样，不是吗？爷爷……爷爷，不怪你来晚了，爷爷就想让你好好的，健康快乐的活着。”
陆思凛顿住。
他再也忍受不了，哑着声音：“爷爷，我很想你……别走。”
“废话，人都是要死的。”老爷子擦了擦眼泪，“行了，待久了对孩子身体不好。”
他抬眼看着陆思凛，像是小时候那般喊他。
“过来，让爷爷抱抱。”
陆思凛极力忍耐着，他缓缓上前，想将老人弥留之际的表情深深刻在脑子里，终于，两人之间只剩一小步。
林羡白伸手，像抱孩童那样，抱住了他。
——老爷子的魂魄被弹来，他似乎感觉到了，对方属于人的温度，那感。
满足了。
该说的都说了，没遗憾了。
老爷子魂魄飘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