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清醒
李然熹几乎要将不安分的桃夭打晕，省得她一路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明明一踏出钗头凤的门槛，她就将桃夭放下了，可是这会儿这人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阴沉沉看着自己。
想起刚刚出来买药的大丫鬟苏鸢告诉她的在街上的所闻所见，不禁心下焦急。
没错，在比武上为李然熹挡了一击的苏鸢成了她身边的大丫鬟，但是，现在不是重点。
重点是，桃夭该不会生病阳气弱，真像传言所说，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
李然熹握住桃夭的肩膀。
“幺幺还记得我吗？”
“奴怎么会忘了。”
她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婉，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下一刻就抽出发钗，钗子破风而来。
幸而，李然熹身手敏捷，躲过这一击，李星海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让小厮们制止桃夭。
“你叶勒家族对皇室的背叛，对公主的背叛！”
一言一句，每个字从她的口中阴柔而出，像碎了毒的蛇在吐出信子。李星河面色大变，桃夭身上的摄魂术该不会还没被解开吧。
李然熹气的扒开李星河的小厮，李星河绝望捂脸，连忙又让小厮拦住她，就怕她胡来。
“腌臜的东西，连桃夭也敢附身！”
此话一出，她无视小厮们对她所拦，身形一晃，就到了桃夭面前，将她手一撇，扛上肩，大步而去。
李星河手从脸上扒拉下来，彻底对于李然熹的套路绝望，狠狠瞪着周围指指点点，看戏的人。
“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到底那句没见过好友打架是没说出口，别说是他们没见过哪家小姐当街扛人，就连他也没见过。
可是见没见过他最后还得上前，护着两人，毕竟好友四人，就他一个男子。
没走几步，桃夭就如同水中刚捞起鱼儿，扳动不已，从李然熹肩上滑了下来。眼看着手中又发力又想取一根钗子，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砸中在李然熹身边的桃夭。
李星河猛地转头，果然看到几个莽夫，看着眼熟，忽然想起，这不就是上次他救下被欺辱的良家女子时，被李然熹教训的那几个混混吗？！
显然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李星河迅速追了上去。一看少爷追了上去，他身旁的小厮也追了上去。
只是几步，小厮便超过了他，看着他扶着膝盖喘息的样子，不知该继续还是扶他，踌躇了起来。
李星河没好气地喊，“快追呀，看我干什么！”
得了命令的小厮们这才又追了上去。比起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少爷，显然小厮的脚力更快。
看着消失没了踪影的一干人等，李星河只能狠狠一甩袖子，回头去看被砸中的桃夭。
“桃夭你还好吗？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噼里啪啦地话像是炸炮仗一般，在桃夭耳边渐渐清晰。她抬眼呆呆看了看焦急的李然熹和李星河，好一会儿才回神。
“天王盖地虎。”
“小鸡炖蘑菇！”
李星河想也不想便对上。
桃夭摸了摸李然熹的脸，掐了一把，看着她差点揍自己的样子。
她立马又笑又哭，大声喊着，她终于回来了。
别说，当初几人一起玩的时候随意对的对子，此刻分外有亲切感。李然熹的脸此刻捏起来都分外带劲。
鬼知道，她在梦魇之中被折磨了多久，折磨得醒过来，头都疼了。
头都疼了？她摸摸自己的后脑，一个大包赫然在手。
再扒开李然熹和李星海的头，站起来四处一望。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奇怪地看着她，时不时侧身与身边的同伴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低头而看，身上穿着她不会选的暗色服饰就像是从婶婶那里借来的，而这的的确确不是在桃府。
她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不简单。
随意在寻了个茶馆，找个包间，门一关，李然熹和李星海坐在桌子另一侧，盯着她。
李然熹率先开口。
“你说现在你很清醒，那我问你，我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奶茶。”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李然熹几乎快从桌子一侧蹦出抱住桃夭。李星海一把拉住她，虚着眼看着她，同样问道。
“我最喜欢的东西呢？”
“鬼才关心你喜欢什么。”
说完，桃夭顺带翻了个白眼。
这次，李星海相信桃夭正常了。
李然熹想要一拍桌子，就要告诉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张口，便被李星海捂住了嘴。
盯着她可以不善的目光，李星海越讲越起劲，就差用手带着李然熹的头转一圈。
可是此刻，桃夭却没有心思看这两活宝，她对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又想起从梦魇之中醒来的最后一幕，身心发寒。
在御天教的洞府之中，黑雾中的人将小阳柔扔进溪水之后，本应该离去，可是明明他们都应该看不见自己，却因为自己一动，黑雾猛地向她袭来。
那些雾气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一个看不清五官的脸与她相对。而阳柔的面孔就在其中，时而浮现，时而消失，就像是阳柔和另外一个人的合体。
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描述，总之这张脸紧紧贴着她的时候，让她毛骨悚然。
忽然面容一笑，眉间的朱砂骤然浮现，变成了阳柔的脸。
“桃夭，我找到你了。”
“变态，在梦里也不放过我！你就是想催眠我，让我依恋你，从而控制我，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你很聪明。”
桃夭从第一个梦境消失之后就明白为什么她的梦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异，都是因为有阳柔这缕意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做梦，但是看到明明应该孤独的童年记忆之中，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她就渐渐清醒。
如果假设摄魂术就是某种机制不明的催眠术，那么中了摄魂术的她就是将心理防御机制全然向对她施加催眠的阳柔打开，无论他对她做什么，要她做什么都不奇怪。
而之所以他能催眠自己，就是因为这缕意识在她心灵最脆弱的地方，幻化出不存在的记忆，让她信任他。
根本不是什么梦，这里就是她的记忆海。
因为喜欢空青，所以会幻想在童年最孤独的时候，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
可是当她疯狂挣扎却发现黑雾越收越紧，而她惊恐发现黑雾中的人与自己越贴越紧时，她冲阳柔喊，
“与我融合也无用，你不是空青，我不喜欢你，还想再次催眠我，痴心妄想！”
融合停了下来，周围一切都在消散，可是不散的却是阳柔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话仿佛还在眼前。
她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