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知道害怕了?”纪琮竟然还笑了笑,没什么温度,那人就觉得有凛冽的寒风飘散过来,脊背的剧痛也感知不到了,惟有那阵森森的寒意针锥刺骨。

“做咱们这一行的,怕死简直丢人,要杀要剐随你便。”说完就把脖子一梗,悉听尊便。

死猪不怕开水烫。

脾气还挺横,仗着上头有人。

很好。

“很好。”纪琮也是这么说的,一抚掌,有人破门而入,领头的赫然是霜云。

那人大骇,“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这会儿该被你的药迷晕了是吗?”霜云手上拿着一条长条状的,还带着密密麻麻倒刺,软趴趴不成形的物件。

纪琮看见那条鞭子,就往后退两步,留出足够的空间给霜云发挥。

破空声响起,一道骇人的伤痕出现在众人眼前。

“唔……”压抑的闷哼不可抑制地从刺客的唇齿间溢出,又痛苦地闭上眼,勉强还算端正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

“霜云,你这功夫可不到家。”纪琮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角落里的烛台已经尽数被点燃,屋子里亮如白昼,正对着门的两侧屋角还分别立着两枚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

“主子教训的是,属下记住了。”霜云对着纪琮是一副恭敬得无可挑剔的下属脸,再转身对着那人,立马又换上了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痛恨,手下的鞭子也一下又一下落上去。

每次都是在空气里抡起一个囫囵的圆,带起来的风越多,这鞭子的威力也就越大。倒刺不容小觑,严丝合缝地咬着一块皮肉,随着霜云的动作在伤口上拖拉撕拽,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一片。

“够了,霜云。”纪琮已经续了两次杯,才慢条斯理地搁下茶杯,抬了抬眼皮,“来者是客,我可没教过你慢待客人的道理。”

霜云就惶恐地伏在地上,“是属下的错。”

“口风紧,不错。”纪琮围着床榻来回走了两圈,时不时还要赞许地点点头,“那要舌头却没什么用处。”

霜云不以为然,“属下明白。”

就去一旁准备了。

“纪琮,你不得好死!”声音充血嘶哑,已经难以辨别原本的音色,分明的愤恨听得真切。

在场都是纪琮过命的弟兄,听见这人死到临头还嘴硬,纷纷凑上前,一人一拳一脚地往那人身上招呼,很快就见他从嘴里吐出来颗断裂的门牙来,奄奄一息,半闭着眼,不再吱声。

纪琮一摆手,那些人就退下去,尽职尽责守在门外,连只苍蝇都无法冲破他们的包围。

“不说,无所谓,本官也不想听你说些有的没的。”纪琮从霜云手上接过那条染了血的鞭子,“好生招待这位客人。”

他就被结结实实绑在床边的雕花染漆的柱子上。

“开动吧。”纪琮低头把玩那鞭子上的倒刺,隔着一层受手帕,眉心还兀自蹙着,不情愿又嫌恶的样子。

霜云不知道从哪摸来铁钳,尖嘴儿,细细长长的,只有尾部的手柄能来回捏动着控制松紧。

那尖嘴的一头还布满锯齿,如假包换的精铁,散发着阴森的寒光,还带着点干涸的暗红,一看就是没少在人身上示范过。

“纪琮!你……”

他下面的话显然没机会说出来了,霜云一使眼色,两人控制住,再有一人持个形状扁平的工具,一把塞到嘴里去撑到最大,另一个时刻关注他有没有咬舌自尽。

不,不一定需要咬断舌根才能自尽,牙齿里暗藏的毒药照样可以要人性命。

“唔唔……”那人目呲欲裂,徒劳的挣扎着,依旧只能发出单独的无意义音节。

“有什么想说的吗?”纪琮微笑,看霜云已经操纵着那个造型奇怪的钳子卡上他吐露的舌头,依旧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唔唔唔!”

眼里有惊恐,嗯,差不多了。

纪琮满意了,抬手让霜云挪开,听这人怎么说。

“是王爷,王爷派我来的。”

事到如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性命更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子的吩咐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过不是眼前。

“叫什么名字?”纪琮对他口中的王爷并不感兴趣,嘴皮子上下一开合,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王爷的名讳岂是我们这些下人配知晓的。”被那专用来拔舌的工具别的时间久了,说话还有些别扭,发音不甚清晰,眼珠子还滴溜溜地转,显然并不真正把纪琮放眼里。

“他不知道。”罗与欣出声打断穆言,省得他再若有若无地试探,整的她心累。

“如此……”穆言的表情若有所思,察觉到子今已经不耐烦,微微笑了笑,带头钻进地道里。

罗与欣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弯处,也跟着要往下钻。

叶一攥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罗与欣抬眼看他,他紧紧抿着嘴,并不直视她的眼,脖颈挺得直直的,从子今这个角度看,有倔强的弧度。

“还是让属下去吧。”叶一的声音低下来,奇异的柔和,似乎是在跟子今商量,态度又分明不容拒绝。

不能让她去。

叶一向来执拗,认准了一件事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地道一眼望下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谁知道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在这里摆好架势擎等着他的小公主去跳呢?

“叶一,你先松手。”眼看穆言已经等不及了,从拐弯那处探出头来,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焦躁。

叶一不肯撒手,甚至不曾放松分毫力道。抬眼的一瞬间,罗与欣发现他黑黢黢的瞳眸里尽是红血丝,看起来还怪吓人的。

罗与欣用另外一只胳膊试图把叶一的手扒拉开来,当然无果。叶一的臂力惊人,此时又下了决心,手跟铜墙铁壁似的钳制着罗与欣的胳膊。

“嘶……放手!疼啊。”罗与欣瞪他一眼,声音也软软糯糯,听起来委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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