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曲唱罢一曲生(四)
悠扬的笛声划过耳际,听得极为清晰分明,轻声吟唱的男音似乎很是耳熟,似在哪儿听过一般,惊愣的站起身来,四下里张望寻找,在碧荷掩映之中寻到了一叶扁舟,舟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子着一身宝蓝色衣衫,背向他,看不清面容,女子一身鹅黄色裙衫,面容白皙清秀,手持短笛吹奏,心猛的一缩,女子赫然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泠雪,愣愣的看着她,恍若失神,佳人近在眼前,却是咫尺天涯。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男子缓缓的吟唱着,笛声低缓,仿若在低声的诉说着内心的思念之意,只想凭借这一池湖水,将满心的念想带与思念之人。
微凛,心中隐隐作痛,泛起丝丝苦涩,双眸却是从她身上移不开了,那熟悉的面容,柳眉间隐带忧愁之意,恨不得伸手过去将其微皱的眉头抚平,拂去那满满的忧伤愁绪。
萧紫涵见他木楞的站着,许久也未见他动一下,心下生疑,亦缓缓的站起身来,瞧了瞧他,见他面上一片恍惚,双眸泛着凄苦之色,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瞧过去,便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手持短笛的少女,温雅秀丽,震惊之余再看温晔,他依旧是一片恍惚之色,不免有些生气,说道:“这个女子很美,是不是?”
“是,”恍惚作答。
听在她耳中越发的生气,笑容早已没去,只余怒气,讥诮的说道:“竟然温大哥觉得这么漂亮,不如过去打声招呼可好?”
温晔回过神来,看着身旁一脸怒气的萧紫涵,惶恐的低声道:“公主误会了,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瞧她很像以前认识的旧识,不免想起旧友罢了,请公主恕罪。”
“旧时?”萧紫涵讥讽的说,继而神情诡秘的笑了起来,“既是如此,不若过去瞧个清楚,说不定当真是你的旧时呢!”说罢,看着那船夫道:“船家,麻烦你将船摇去那只船那儿,是我们认识的一个朋友,我们想过去打声招呼。”
听得萧紫涵这话,温晔眉头紧皱,激动之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脸愠怒之色,紧盯着她,低沉而又略带怒气的声音:“公主,卑职说过像旧友而已,可没说过便是那人,公主不要无事生非。”
萧紫涵拿眼瞪他,讥笑道:“什么?我无事生非?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激动,这般失态的模样更是少见,你的话真是很难让人相信,你越是这样,我偏要过去仔细瞧瞧,顺便问问她是否认识你,说不定她会说认识呢。”
抓着萧紫涵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萧紫涵一脸吃痛的模样,却是极忍着,不发作出来,温晔满脸怒火的向背后的船夫吼道:“船家,将船靠岸,我们要回家去了。”
萧紫涵恨恨的看着他,突然俯下头,咬在温晔的手上,温晔吃痛的松开她的手,她得意的笑看着他,朝船夫吼道:“别听他的,马上将船划到那边去,否则我砸了你的船。”
温晔冷笑着道:“你若要砸船,只怕你也回不去了。”
萧紫涵满面怒火,大声吼道:“温晔,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般对我,”转即走到船夫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船桨,拿着船桨便要自己划,船桨极重,难以控制,直弄得整只船左摇右晃,她自己也快站不稳,几欲跌进湖中,幸亏温晔上前抱住了她,夺过她手中的船桨丢还给船夫。
萧紫涵窝在他的怀中,嘤咛低声而泣,船夫瞧着他们轻叹一声:“小两口何必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又不是多大的事,何必争吵伤了和气,小两口过日子该平平静静,相互谦让包容才是。”
温晔几欲开口向船夫解释,萧紫涵却是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疼得他想要说的话都哽在喉中,说不出来,却是对上了一旁荷叶之后的少女的双眸,明亮水灵的双眸之中闪着泪花,紧紧的盯着他,一脸震惊与凄苦之色,心下大惊,想要推开怀中的人,却是被她搂得更紧了,满脸痛楚的看着那已然转身的少女,久久不能移开。
萧若雨见她满面泪水,转眼去瞧,正看见一身白衣的温晔,温晔看见他之后,一脸惊愣之色,萧若雨眉头微皱,温晔朝着他尴尬的一笑,幸得萧紫涵的脸埋在他的胸见,萧若雨看不见,否则该掀起轩然大波了。
萧若雨轻点头,再看身旁之人,早已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不已,轻轻的揽过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中,眉头紧锁,前次在宫内之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今日再逢,她已经是泪流满面,想要说彼此之间没有关系,自是难以让人相信,看来的确如他所料,泠雪来玄城便是为了找温晔,而他便是她所喜欢的人。
本是平静的心绪变得凌乱不堪,低头瞧她,泪水无声的流淌,轻轻的滑过面庞,抬手抚上她的面颊,轻轻的擦拭着泪水,一片冰凉,满是疼惜的看着她,轻声劝慰道:“泠雪,别哭了,或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如去找他问问清楚,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泠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挣出他的怀抱,含泪带笑的看着他:“公子,泠雪失礼了,让公子见笑,时候不早了,不若早些回去吧!”
萧若雨轻叹:“你这又是何苦呢?”
泠雪试掉泪水,凄然一笑:“我有什么苦的,看他现在应该过得不错,我该为他高兴才是,不是吗?”
“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泠雪静默不答,或许她真是自欺欺人,在看见他们那般之时心中难过得忍不住流下泪来,却还说这样的话,可她又能如何?她本就不是他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