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颜薄命为棋子(一)

林岚闷闷不乐的坐在石亭之内,纸笔皆摆在石桌之上,古琴放在一旁,人却是双目无神的呆呆的看着亭外姹紫嫣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花谢花开常有之,人生事事无常难顺意。

轻叹一声,坐起身来,看着面前宣纸之上娟秀的字体,吕靖二字映入眼中,字字如同针扎在心,没有伤口,亦不会流血,却是疼痛难忍,隐隐作痛的时常发作。

她一把抓起宣纸,狠狠的揉成一团,将它扔在地上,看着地上被蹂躏得满是褶皱的白纸,眼泪忍不住流出眼眶,滴落下来,湿热的泪水落在手上,却是觉得冰凉刺骨,俯身拾起纸来,落泪无声的轻柔的打开宣纸,泪水滴落在纸上,渲染开来。

“小姐,老爷正有事找您呢,让奴婢来喊您过去,”一声脆响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与悲伤,慌忙的试掉泪水,抬头看向来人,道,“我知道了,我等会儿便过去。”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这便给老爷回话去,”小丫鬟恭敬的答了一句,微一行礼,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林岚心内怅惘,她现在竟连死的勇气也没有了,可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跟死人有何区别?

“唉,”沉沉的一声叹息,带着满腹的苦水与悲痛,收拾好一桌凌乱的宣纸,将写满吕靖二字的纸张尽数收好放入袖中,以免旁人看到。

刚踏进厅内,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多年未见的面容,轻笑着叫了一声:“舅舅。”

那人转眼看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唤了一声:“岚儿。”

林岚笑问:“岚儿好久未见舅舅了,舅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也不知今儿个刮的什么风,竟把舅舅给带来了。”

那人朗声笑道:“我这不是想岚儿了,想来看看你,这么久没见你,竟是长得越发的漂亮了,舅舅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吕燕正好端了茶点进来,听见他这么说,打趣道:“哥哥,你是很久没来了,认不出岚儿也不奇怪。”

“燕妹你这是在怪哥哥没来看你么?你哥我这不是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事要处理,哪像你这般逍遥自在,真让我好生羡慕,”吕蔺接过吕燕递过去的茶水,轻笑着说道。

“是,哥哥你就是大忙人,忙得连我这妹妹也快忘了,”吕燕揶揄道。

吕蔺大笑一声,转眼看向一旁坐着的林海:“瞧瞧我这妹妹,岚儿都这么大了,却还像个孝子似的,只怕是妹夫你太过于放纵她了,疏于管教。”

林海笑道:“大哥说得是,燕儿她有时真像个孝子似的,还没有岚儿懂事。”

吕燕见他二人取笑她似的,笑骂道:“哥哥来这里便是为了数落我的吗?一见面就知道教训人,若是如此,哥哥日后还是少来为妙,省得我要听你这些数落我的话。”

林岚亦随声附和道:“娘,其实舅舅说得没错,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娘也不至于这般激动,瞧娘你现在这个模样,当真像个孝子一般。”

吕燕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众人也跟着她笑了起来,笑声溢满厅堂。

少顷,笑声渐渐小了,厅中又恢复了安静之气。

林海看着吕蔺,气定神闲,淡定温和的面容之上带着暖暖的笑意,问道:“大哥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靖儿的事情?”

吕蔺微愣,不解的看着他,反问:“靖儿?靖儿来过么?”

林海怔忡的看他:“靖儿来我这里提亲,难道大哥不知道?”

吕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事我知道,这不是被你家宝贝女儿给拒绝了么,正在家中生闷气呢!”

转眼看向林岚,林岚正心绪不宁的低垂着头,手紧紧的抓着丝帕,满是惆怅。

林海亦瞧了林岚一眼,无奈的轻叹一声:“大哥,这事真是抱歉得很,其实我和燕儿都很喜欢靖儿的,亦想与大哥家亲上加亲,只是岚儿她不答应,我们亦没有办法。”

吕蔺笑道:“我知道你护女心切,事事必顺她的心意,处处为她设想,姻缘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只当靖儿没这个福分,不能娶到岚儿为妻。”

“大哥这么说更让我们羞愧万分,无地自容了,”林海道。

“既然靖儿无福娶到岚儿,却不知今日我这媒能否做成?”吕蔺话锋一转,温和的笑着。

林岚听得这话,猛的抬起头来看他,吕蔺见她略显激动的突然抬起头来,笑看向她,林岚脸一红,垂下眼眸,心忐忑不安的乱跳起来。

吕燕一脸灿烂笑意,问道:“不知哥哥这是给什么人做媒,竟然劳烦你这堂堂左相亲自出马。”

“此人俊朗非凡、风姿卓绝、温文儒雅,天资聪颖、旷世无双,岚儿若能嫁于他,此生当幸福安康,万事不愁了。”

三人皆是惊愣的看着吕蔺,吕燕口快,抢先问道:“能当得起哥哥这么夸赞的,当世没有几人,殊不知此人是哪家的公子?”

“我也不多卖关子,直说好了,我所夸之人乃当今天子,皇上的美誉在外,想必你们早已听闻过,只怕心中对此却有所怀疑,不敢全信!想我在朝中处事多年,现居左相一职,与皇上的关系更是亲密,他的言行举止皆落入我的眼中,我向来不说假话,亦不会因为他位高权重而多加夸赞,可当今皇上却如我所言,是难得一见之人,虽年少,却沉稳有余,”吕蔺道。

林海笑道:“大哥为人我们都清楚得很,自是不会怀疑大哥所说的话,只是不明白为何大哥会替皇上来做媒?”

林岚却是心内恍惚,两颊的绯红早已退去,渐渐的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初听吕蔺的话还隐带一丝欣喜,以为他所说的做媒是替吕靖而为,还在担忧该如何答复,却不想他竟道出是为当今皇上做媒,且叫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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