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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子归(三)

“若能得舞姬如寒秋,或乐师如红尘,《乱世祭》可取《醉此间》而代之也。”

月影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坊间舞姬,将这句话反复念了两遍,勾起唇角轻笑:“寒秋,你听说过这句话里的‘红尘’这个人?”见她摇头,不由得又叹息,“寒秋,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是听说有人把你和一个无名之人相提并论,心里不忿才来找我;还是因为,听说那《乱世祭》是箫遥的手笔,才特意过来找我打听?”

而杜寒秋只是沉默,不语。

月影摇头:“据说传出这话的地方是江城花满楼,留这话的是一对夫妇,名唤红尘紫陌。从字条上的口吻来看,留话的是那紫陌了。只是寒秋,过了这么久,你依然没有办法将他放下么?”

“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会离开。”杜寒秋静静地,这样说道。

“和你没有关系。寒秋,当年他的离开,不是因为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因为,那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月影看着面无表情的杜寒秋,知道她依然在为当年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乱世祭》是他送那两人的新婚贺礼,难道不能……”杜寒秋问道。

月影摇头不语,皱起了眉头,师弟,你明明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却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了,独自离开胜京?是为了修身边的那个女人么?按行程来算,那红尘,多半便是修,而紫陌,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了吧?如你般绝情无心的人,也会为了这等事而难过,甚至忍不住失控?现在,你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箫遥在什么地方,但是,紫陌在什么地方却是听到过的。小师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修留在身边,使你负气出走?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啊。

其实,倒也不是一定想要知道,不过是好奇而已。

虽然知道,好奇心在一定时候是可以害死人的。

“程与竹的去向,我确实是知道的。”在白惊鸿将他带进客房之后,墨千机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白惊鸿点点头,没有开口,只静等他说下去。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他早该到了,可那个地方,却一直没有传来他已经到了或者与他有关的消息。”墨千机续道。

白惊鸿没有动,抬眼盯着房顶,说道:“你只管说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就好,哪怕只是一个大体的方向也可以。”

“你要去找他?”

“既然天罗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自然不能让她在外面劳碌奔波却白费功夫。如果不是我亲自去见她,换了别人,任他是谁,你以为她会信?便算是我,也未必就能劝得了她。”白惊鸿这是一挑眉,“这些年来她受的辛苦也够了,不过是一座茶楼分了你千机阁一点名茶上的生意,以你墨家的家财势力,还会在乎这点点小生意么?她已经离开胜京了,你还待怎样?”

“程与竹不过是一个从月影轩里面自立门户出来的乐师,真的论起来,我何必跟他计较这些?我只似乎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替他说话?只因为他救了你出来?如果是那样,就大可不必了。他原本也不过是想要你替他打垮你那徒弟月影而已。何况,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以及门路,他居然可以找来天罗教的慕子归。白惊鸿,你可考虑清楚,不要像几年之前一样,被人再出卖一次。”墨千机恨道。

白惊鸿淡然一哂:“看样子,那天我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啊。除非我愿意,否则当今这世上谁算计得了我?即使是你,千机,即使是你也做不到。好了告诉我吧,她究竟在哪里?”

墨千机不答,只在他面前伸出了手,手心里摊了几片茶叶。

白惊鸿拈起一片放到灯下仔细查看,又放到鼻端闻了闻,说道:“狮峰龙井,雨前。是到余杭去了么?千机,多谢你。”

与我,你还要说这个“谢”字?墨千机动了动双唇,却并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只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正好也要去余杭一趟,不如一道。”

“我是去找程与竹,你是去做什么呢?或者,只是担心我会对你不利?”白惊鸿问道。

“冥儿。”墨千机说道,“我只是担心和那程与竹在一起,冥儿会吃亏受苦。程与竹那小子心机深沉,甚至我都有些看不透。如果他有心害人,冥儿必定是逃不过的。我之前亏欠冥儿许多,而今知道他的下落了,自然不可能看他受罪。”

如果他有心害人,惊鸿,你也不一定可以逃得过的。你虽然心思灵巧,却只会吃自己人的亏。虽然你说当今世上没有人可以算计你,可是,前有悦华和慕,后有我和小辈月影,让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如果真的是你自己到了余杭,万一吃了程与竹的亏有什么损伤,让我用什么办法再找到一个掠影惊鸿,再找到一个你?

茶馆的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这一天晚上,骆修文正在结一整天的账,程与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解下了腰间的紫竹箫,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轻轻的笑了笑。

“尘。”灯下,程与竹坐在椅子里,面对着他。在灯光的照耀下,骆修文看不清楚她的脸色。“你看出来了么?那几个人,至少是认识的。”

“你是说那几个人?”骆修文拨算珠的手指微微一停,接着又动起来,“难道你怀疑他们是我们要等的人么?”

程与竹摇了摇头,竹箫在指间飞快的转动一周,然后,又是一周。她握住箫管,说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在这里已经尽量放出风声去,若说天罗教会不知道,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只是不知道子归是如何跟他手下的教众交代这里的事情的,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尘,你觉得,如果这些人是天罗教里面的,他们会如何对待天罗教主的妹子呢?”

如何对待天罗教主的妹子么?骆修文合上账本,双手十指交错,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眼睛:这得看慕子归在天罗教中的地位以及天罗教的教规究竟如何了。如果这几个人在天罗教中身居高位,还不服慕子归这个代教主,那么要么会拥立慕子归的妹子当教主——这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一个女子如何服众,单说她离开天罗教二十多年,毫无建树不说,在教中也缺少必要的根基和亲信,根本不可能站稳脚跟——当然,只是作为一个傀儡的话除外;要么,就是除掉她,然后伺机再杀了慕子归,另立教主——这个倒是很有可能的。当然,也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是慕子归深得人心,他们对教主的命令奉若神谕,言必凛遵,这样,就要看慕子归是什么意思了。可是……谁又知道慕子归要找那个妹子做什么?他支起身子,看着指间依然转动着竹箫的程与竹,认真的问道:“紫儿,你这么问我,又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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