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王妃,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末夏已经在下面和弟弟团聚了。

我知道王妃很善良,一定会因为末夏的死而自责。本来我不想让王爷把这件事告诉您,可是王爷说,纸终究包不尊,与其瞒到最后才让您知道真相,还不如早些坦白,将事情说开。

首先,请王妃不要为末夏的死感到难过。末夏完全是自愿的。

您是我见过最没有架子的主子,往心里说,末夏很喜欢您。喜欢您的善良,喜欢您的真诚,也喜欢您善待末夏的态度。

若能让王妃您脱离苦海,末夏做什么都愿意。

我曾经答应弟弟,要给他摘好多好多花,于是王妃您教我折纸花。

可是末夏很笨,跟您学了很久也没能学会。哈哈,还说要折好多好多朵送给弟弟呢,如今末夏失约了。

我可以请王妃替我折好多好多纸花送给弟弟吗?

王妃,您一定要和王爷白头偕老啊,这样,末夏也能瞑目了。

末夏字。

看完那不长的信,我已再次泪如雨下,心中一片酸楚。

“末夏……”我紧紧拽着纸张,慢慢地平复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浅桐你继续说吧,完了我们折纸花。”

“或许是天也帮我们吧,我们正愁怎么引开那个大坏蛋的时候,他吐了一口血就昏迷了。于是我和云愁姐姐就乘这个时机将您救了出来。”

呵……原来是这样……

虽然末夏肯定有易容,但是他居然认不出哪个才是真的我……

呵呵,所以说,他之前的甜言蜜语,誓言诺言都是假的吧。在他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小女孩而已。

不愿再想。

“浅桐,我们折纸花吧。”

我们折了许许多多的纸花,去后院烧着。

浅桐问我为什么不去墓园里,我久久没回答。

要去墓园就一定要出门吧,只要出门,我就有可能在某个地方看到他……

烧纸花的时候精神很不集中,总是一晃神就想,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些纸花到底是烧给末夏,还是烧给他呢?

仍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小小姐,您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恩?什么?”

“您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神神乎乎的……”

“哦没什么了……就是……就是有点犯晕,可能是蹲久了吧……我起来走走。”

说着放下纸花来回走了几步。

——“如果我的心永远在四哥哥那,回不来呢?”

“你会吗?不管我对你有多好,都不会爱上我?”

一闭眼,又是无数个片段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离殇啊离殇,你连我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的话,你还有那个资格告诉我,你爱我吗?到底是你太虚假,还是太害怕知道我的答案?

真真假假,为何这样难以辨认呢……

“小小姐!小小姐?”

“啊?”

“哎呀,您怎么又走神了?我是说,纸花烧完了,咱们还继续做吗?”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我心不在焉的,末夏会不高兴的,改天吧。——那个……浅桐。”

“恩?”正回头收拾东西的她又转回来。

“那个……我针线没了,你帮我去买一些回来吧。”

“咦?小小姐不是不做女红的吗?怎么突然心血来潮——”

“行了你别管了,去买就是了。”

“哦……”

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屋外。在浅桐喊着“我回来了”的时候,急忙迎上去问:“可有看见什么?”

“呃?什么什么?”

理了理衣襟,无意问:“我是说,街上没什么特别的事吗?”

“哦!小小姐又想出去玩了吧?”

“呵呵,算是吧……”

“没什么特别的啊,”浅桐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跟平常一样啊,没什么特别的。”

“知道了。”我失落地坐了下来。

“呐,小小姐,您要的针线。”

我敲了敲桌板:“放着吧。”

难道真的像皇奶奶说的那样,狗叼鸡啄……

不行,我要忘了他。

绝不能容忍他再干扰我的生活!

“浅桐,四哥哥他们呢?”

“哦,也不知道怎么的,皇上又回来了——啊!小小姐,刚刚街上还真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话刚说出口我就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刚刚才说要忘掉他……

“好像气氛有点怪怪的……人也少了……”

这是必然吧,有些百姓听到消息,所以躲了起来,有些百姓没听到,所以照常生活。

“四哥哥人呢?”

“王爷在书房,皇上、淑妃还有太皇太后正在赶往书房,好像要商讨什么。”

除了司马麟造反这件事,没其他的了吧。

“知道了,你在这等我回来。”

******

“皇奶奶,如今我们被困青州,您吃的盐比孙儿吃的饭还多,您说该怎么办?”是司马祺的声音。

“有什么事就问澈儿吧,哀家老了,脑子不好使了。”明显带着些调侃的声调。

“皇奶奶,您说什——”

“哎!淑妃,哀家可没准许你可以这样喊啊。这宫中除了些正统皇子公主,能喊哀家皇奶奶的,可就只有慕丫头一人,其他些个啊,就别跟哀家瞎套近乎了。”

我已经预想到颜诗画不好看的脸色。

“是,太皇太后……”

我没敲门,选了这个时候直接推门进去。

四哥哥与皇奶奶是定不会怪罪我的,司马祺与颜诗画即便怪罪了,也无法吧。

“哎哟,哀家的小丫头呀,你可总算来了,”皇奶奶从位上起来,将我招呼过去,“哀家真是一会儿不见你都不行啊!身边总站着个虚情假意的,看着也让人不舒畅!”

司马祺与颜诗画的脸立马就黑了,却又不能说什么。

我乖巧地笑着说:“皇奶奶别生气,慕儿这不是来了么?现在叛军作乱,皇奶奶怕是睡觉也不安稳吧,再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烦心,多不好。”

皇奶奶拍着我的手背:“还是哀家的慕丫头懂事,懂得体贴奶奶!”

话说着,瞥了司马祺一眼。

皇奶奶分明是争对他刚刚的话。

我一直知道,四个皇子中,皇奶奶最疼四哥哥——自然,里头有我不少的功劳。若不是我自小总缠着四哥哥去和禧宫,以四哥哥的性格怕是不会得到皇奶奶的宠爱吧。

颜诗画抬起头,眼里波动流转:“慕儿,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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