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就在这时，皇奶奶出现了。
“好，这才是哀家的慕丫头！澈儿，慕儿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坚持了。慕儿能这么想，对你也好。”
“皇奶奶，那他……”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搁在这碍眼，扔到大街上去，狗叼鸡啄的也不关我们的事！——慕儿，你没意见吧？”
我不知觉地痉挛，却还是镇定地笑了笑：“全听皇奶奶的。——慕儿累了，不能陪着皇奶奶，就先回房休息了。”
我不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会不小心看见他憔悴的脸，所以一步也没有停歇地加快脚步离去。我听到身后有下人在搬他的时候碎碎念什么，厌恶地捂起了耳朵狂奔起来。
风呼啸而过，像是在进行对我的谴责。
我一直在心里喊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他伤我我可以选择无视，可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呵……我们……的？
自始自终，他都不曾承认过那是他的孩子啊。他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地说它是孽种！
孽种……听到这两个字，我唯有苦笑。
或许，我该出去跟他说，喂，离殇，如果你在下面碰到了我那个未能现世的“孽种”，你和他滴血认亲吧？它一个人在下面那么孤独，你无法在上面爱护它，就请你看在它的确与你有血缘之亲的份上，在下面好好护着它别让其他小鬼欺负它吧。
我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自己房前。
浅桐站在门外东张西望，像是在找寻我的身影，一看见我来了，立马奔来四下查看。
“小小姐您没事吧？”
“傻丫头。”我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
如果失忆那段时间不算的话，真的是很久不见浅桐了。
这傻丫头……
我想起之前还因她与颜渊“私奔”而暗里生了她好大的气，决定永远都不再理她的事儿，不觉有些好笑。
现在回想四哥哥和我说过的那些话，真是有些不忍。
这傻丫头哪懂得私奔啊，长这么大除了官云寂那一次，她就一直在为我着想，想着小小姐要怎样怎样，小小姐需要什么什么，万事都以我为先。
有这样的姐妹，我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庆幸，还是该为浅桐感到不幸呢？
正想着，浅桐一把抱住了我：“小小姐……你不要再去接近淑妃了啊，她真的很危险！每次您跟她走得近了，浅桐就怕得慌！”
我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好了好了，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怕什么？你再哭，官公子可不要你了。”
我始终没忍心告诉她，官云寂死了。
“小小姐！您怎么老不正经啊！官——”正说着，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小小姐！您怎么会知道官公——啊！小小姐，难道您恢复记忆了？！”
“是了是了，都记起来了！”我捏捏她粉嫩的脸蛋，“姐姐的小浅桐！”
“呜呜……小小姐……真是太好了！您终于想起来了……”她高兴地跳着跳着，然后忽然又塌下了脸，“那么说……不开心的事也想起来了？”
“差不多了，”我走进屋，“大概是没遗漏了吧……”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的记忆力不是那么好。
记得他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这根本就不是件好事吧。
“小小姐，您想吃点什么？浅桐去给您做！”
我有些晃神。“随便吧，以前吃什么，现在就吃什么。”
“恩！”浅桐开心地跑了出去。
我抬头看一眼屋外，终于泪如雨下。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什么而哭，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无声地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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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桐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牛肉面。“小小姐，乘热吃！”
“恩……”我已抹干了泪，完全一副没事样，“浅桐，我为什么还活着？又怎么会到了楠王府？我记得……我是在一间不大熟悉的华贵屋子里……然后……”
“是王爷。”
“四哥哥？”
“恩！是王爷动用了人力在桑离国找到小小姐的消息，本来我和云愁姐姐是准备去宫里将您救出来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小小姐竟然会遇到那样的事……”说着她又一副要哭的冲动。
“都过去了，我都不难过，傻丫头你难过什么？慢慢说，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太尉府虽然守卫森严，但云愁姐姐有她的办法。我们混进了太尉府，本来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把您救出来，再将您在的那间屋子给烧了——”
“等等，你们这样做是想让离殇认为我已经死了吧？但是，如果我不在那间屋子里，找不到尸体，如何瞒得过他？难不成你们——”
浅桐抽泣了几下，才继续说：“那具女尸……是末夏。”
“什么？！末夏！！”
我惊得站了起来。
我记得她，当初我住在隐月阁的时候，就是末夏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记忆里，她是个和浅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很可爱的模样。
“为了救我，你们居然把末夏——”
浅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末夏自愿的，没有人逼她……当初王爷提出这个办法时，我就想由我来当您的替身最合适不过了。王爷当时也同意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行动那天，末夏先我一步……”
定是想起了那时候的情景，浅桐呜咽得不行。
“小小姐应该还记得末夏吧？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平日里和我有说有笑……我没想到她会突然……”
“我当然记得她，末夏……真的是位很可爱的丫头。浅桐你慢慢说，别伤心了。”
“其实云愁姐姐早就知道了的……是王爷说，我是小小姐多年来的贴身丫鬟，我若是死了，小小姐定会很伤心自责，所以我绝对不能当那个替身。后来，王爷就在府里问谁愿意，末夏就出来了……”
“末夏她……”鼻子忽然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四哥哥，谁家的娃娃不是娃？我舍不得浅桐，你就舍得末夏了吗？
“小小姐，这是末夏留给您的信。因为您失忆了，所以我一直没有交给您。”
我抖着手接过了那封信，缓缓地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