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他那么做，都是为了你
黄昏，苏小小踉踉跄跄的走出苏府的大门，站在门前台阶之上，抬眼看向远空。
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肆虐了一天的炙热随着光芒的敛起，逐渐散去。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晚霞烧红了天边，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像火带一般鲜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错。
管家早已让轿夫等在门前，可是苏小小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执意一个人徒步离开，不想再接受任何与陈天磊有关的安排。
不知过了几条街道，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苏小小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子。春桃正在做饭，没有听到她进门，跨进院门，转身欲关上门时，却看见陈天磊就站在巷口，无底的黑眸透过黑纱，静静的望着她。苏小小拒绝了他的安排，他便一路跟着她回来，不肯让她一人落单。
苏小小心头被什么拧了一把，抬眼，水眸如冰，当着陈天磊的面，把门重重的关上。春桃被突然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赶忙跑出厨房，见是苏小小，这才轻拍着胸口，不解的问道，“夫人，今天怎回来的这么早？晚饭还没做得呢。”
“不急，我还不饿。念尘呢？”苏小小强颜欢笑，扯出一抹并不太好看的笑容。
春桃看着苏小小的不对常表现，轻皱眉头，小声答道，“我把念尘放秋奶奶家了……我这就去把念尘抱回来。”
苏小小未言语，只是慢慢的挪回屋内，走进卧房，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暮色渐浓，一弯新月悄悄升起，轻柔的月光静静的笼罩着万事万物。
屋子里，点起了烛火。苏小小坐在灯下，心乱如麻。有太多太多的画面，在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无休无止的一一浮现。那些人，那些事，清晰如昔。好多事她多想忘掉，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寿宴，雪玉项链，程绿水，婚礼，休书，大雪，冰冷的河水……他的声音。
我怕你再伤了她！他护着程绿水，如此对她说。
明明是他说，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不再是夫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是为什么老天又让他们在定远城相遇？他对她几番相助，又是为了什么？
是耍弄吗？知道她还在深深的爱着他，所以才想着法的逗弄她，让她给他熬粥，让她替他张罗宴席？
沙哑的声音在脑中回想，他说，宛儿，当初我也是不得已。
灯下，苏小小紧闭着双眸，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是脑子里那沙哑的声音却一下响个不停。
宛儿，当初我是不得已……当初我是不得已……
气恼，愤怒，苏小小却也知道，这一切的纷扰都是有缘由的，可是她却猜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无法原谅，陈天磊那么对待她。
我是不得已……陈天磊沙哑的声音像紧箍咒一样，盘旋在苏小小的脑子里，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更像是被人拿着棍子狠狠的搅动着。
门帘被掀起，春桃抱着苏念尘走了进来，她端详着苏小小的神情，考虑了半天，才怯怯的开口。“夫人，门外来了位老爷爷，说要见你。”
“我谁也不想见。”苏小小抬眼，看着春桃怀里正吮吸着手指的苏念尘，伸手要接过去。
“可是……可是……”春桃把苏念尘放到苏小谐里，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可是那爷爷让我给夫人带话后就跪在门前了，说您若是不见他，他就不起来。”
苏小小一愣，随即便猜出来人大概是谁了。半晌之后，终于于心不忍，悠悠长叹一声，“算了，叫他进来吧。”
“嗳！”春桃欢喜的应了声，咚咚的快步走了出去。只是转眼间，便领着一个须发全白、满面是泪的老人走进屋来。只才一进屋，老人看到苏小小坐在桌边，身子一矮，便重重的跪倒在地。
“夫人。”管事的哭着唤道。
“我早已不是您口中的夫人了。”苏小小轻叹一声，起身将管事的扶了起来，“您快起来。”
管事的被扶了起来，可是眼泪却一直掉个不停。“夫人……”
苏小小伸手制止管事的再说下去，“管事的，如果您来是为了替他说情的话，那您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想管事的却摇了摇头，“夫人，老奴来不是为了替少爷说话的，只是……”老泪水纵横，却坚持要说下去，“只是老奴心里一直憋着些事情，当时未能跟夫人坦白，所以伤了您的心，我这心里头难受。”
苏小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桌上的灯火。
管事的抹了把眼泪，看着苏小小，郑重的说道，“夫人，您听老奴说，少爷跟二夫人从来就没在一起过，那……”
苏小小陡然站起身来，像是被人在自己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狠狠的刺了一刀，脸色变得雪一样白，“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听，如果没别的事，您请……”
“夫人，您不能不听啊。”管事的一脸悲苦的看着苏小小，坚持要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完，“因为，少爷当初那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夫人！”
“为了我？”
管事的点了点头，“不知夫人还记不记得那个钟怀？他垂涎陈家的资产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是后来，他垂涎的不光是产业，还有夫人您。少爷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成了他要挟少爷的砝码，少爷不得已才将夫人赶走的。”管事的深吸了口气，知道此刻若不再说出来，以后恐怕便再没机会说了，“少爷知道，钟家在大越的势力，钟怀在清遥更是只手遮天，想要过他那一关，是件难事，所以少爷才连同二夫人一起，演了出戏，逼您离开清遥城。”
苏小小僵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