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

一个红泥叙炉,紫砂壶放在上面,叙慢煮着,有茶的清香飘逸而出,充斥整个房间,窗外的雨轻下着,雨虽小,却依旧传来一丝丝的凉气,缓缓从茶壶嘴里飘出的氤氲之气凝结为水珠,复又滴落下来。

萧若雨与上官宣两人很有闲情的下着棋,泠雪虽不懂,却也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偶尔说上几句话,问问为何这样落子,全然忘了人家常说的观棋不语了。

“泠雪,看你这样子是想学下棋了,可是有兴趣学学?”萧若雨执了一白子,落下,笑着问道。

泠雪轻笑:“我倒是学不会这个,看着极难,一步一步皆有玄机一般,我还是好好学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能将那些学好已然够了。”

上官宣落下一黑子,转过头去看着泠雪:“你这丫头近来学傻了吧,若雨问你学不学下棋,你答不学,却又说要学琴棋书画,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泠雪微愣,瞬即嘿嘿的笑了起来,确实说得矛盾,不由得微觉窘迫的脸红了起来,转念一想,又道:“国师说得是,可这话也说惯了不是,人家一张嘴便是说琴棋书画,我若突然减个棋,倒是不像,听的人又该奇怪了。”

语毕,萧若雨与上官宣皆笑了起来,泠雪亦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水灵的双眸沁满暖意,萧若雨微凛,爽朗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转眸不再瞧她,只是神色认真的盯着棋盘。

萧若雨的棋艺虽不及上官宣,可此时,上官宣却是落后半子,白色棋子成包围之势,似是将颗颗黑色棋子围了起来,可黑色棋子却是见缝插针,处处牵制着白色棋子,气势之上不输白色棋子。

越到最后,局势越发的复杂,落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泠雪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着急,却用不甚明白,从整盘棋子来看,白色棋子明显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为何萧若雨每落一子都分外小心,每每都要思量半天。

暗叹,轻摇头,起身走到正在细细煮着的茶水旁边,茶的清香之气便沁入鼻端,将煮好的茶水倒入水杯中,又添了几许水进去,这里头煮的是新进贡的茶叶,要细火慢煮,不能像一般的茶那样,煮好水之后直接沏茶,所以费时也较多。这种茶叶长在高山之上,每年才得几株,甚是难得,只怕也只有皇宫里的人能喝得到。

“老师觉得眼下该怎么办才好,我是有意让老师担任右相一职,可这样就会让老师过于劳累了些,再加上梅姑姑现已有身孕,更不该让你处理这么多的事情,”萧若雨轻声说道。

上官宣轻笑,落下一子,局势似乎立即发生了转变,连收了几颗白子,萧若雨微愣,看着已被黑子杀出的一个空隙,眉头微皱。

“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担任右相之职,”上官宣道。

萧若雨抬眼瞧了他一眼,清俊的面容之上是轻柔的笑意,垂首看了看棋盘,似有明白了什么,道:“老师的意思是我舅舅?”

上官宣轻点头:“自古以来,朝中最忌武将当权,武官一直都受文官的排挤,忌讳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当权会引起叛变,想他们戎马一生、杀敌无数、保家卫国、建立无数战功,能在战场上受重用,在官场上地位较之文官要低许多。身为帝王者,大多数疑心很重,更惧怕的是那些大将一旦在朝中拥有实权之后便会起兵造反,其实这本就是无稽之谈,是他们疑心过重罢了,连那些保家卫国、拼死杀敌的将士们都不敢重用,但是,不是但凡手握重兵者皆会有异心造反的,反倒是因帝王对武官所采取的种种压制措施,而日渐引起的矛盾,激起了他们郁郁不得志的愁绪,才会生出叛变之心。”

“老师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如若那些人没有造反之心,又何来造反之举,他们保家卫国,保的是生养自己的国家,护的是生生父母与万千百姓,可一旦造反叛变,杀的却是当初信誓旦旦要保护的人与家,家国天下,只怕在许多人心目中,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上官宣道:“人心最可怕,一旦有了私心,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断情绝义,不达目的不罢休。凡事有利则有弊,重用武官,大可一洗他们多年的抱怨,亦可收复他们,可一方面又该担心他们是否会心存叛变之心,处处得防。”

萧若雨道:“舅舅身为大将军,手下猛将极多,且都是其心腹,手中握有我玄国大半的兵马,我亦忌他三分,当年母妃之事只怕令他耿耿于怀,虽然父皇查明真相之后还了我们曾家清白,可那段时间真就是多灾多难,母妃难产而死,祖父熬不住去世,没多久,祖母也跟着去了,曾家便只剩下舅舅这一脉,这些对他的打击实在是不小。这些年来虽然我每每总会找时间去看望他,可彼此间却总有些隔阂一样,唉,看见他,总是有些担心的。”

泠雪拿了茶水过来,递至萧若雨一杯,萧若雨扯起一个笑容接过,泠雪亦对着他甜甜一笑,转过头去,又递了一杯给上官宣。

“大将军既是你舅舅,他又怎会害你,毕竟你是他的亲人,还是他唯一的妹妹留下的骨血,他怎么舍得去害你,你该相信他才是,亲人之间哪有什么仇恨,再说了,当年的事情也怨不得先帝,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他们平反冤情,亦可见他对曾老将军的照拂与信任,或许你该去找他谈谈,许是你胡思乱想了呢!”泠雪轻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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